□杜观水
我们民族的节日都与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制造“吃”的厨房正是传承民俗文化的好地方,很多习俗正是在厨房里,由父母教给儿女,代代相传的。在我家,一碗香甜的腊八粥,正承载着代代相传的人间温情。
儿时,喝奶奶煮的腊八粥是我们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刻。那时家里经济困难,煮腊八粥的食材很少,可奶奶却变戏法似的拿出糯米、黑豆、绿豆、红小豆、花生等材料。家里没钱买糖,奶奶有办法,她从山上折来甘蔗,压出糖水,混合着一起煮,煮出的腊八粥,香软、甜糯、绵滑。那时候,馋嘴的我们,一口气能喝上几碗。奶奶煮的腊八粥,是我童年时光里最温暖的记忆。
待我们吃饱了喝足了,奶奶便给我们讲述腊八粥的来历:说是有一家人,夫妻俩吃苦耐劳,非常勤俭,好不容易攒了一份家业,还经常周济村民。可这家的儿子是个败家子,而且娶了个懒媳妇。夫妻俩去世后,小两口过日子,很快就败光了家业。到了腊八这天,小两口连吃的都没了,又冷又饿。村里人念及他们父母的好,于是都来接济他们,这家给点小米,那家给点豆子,凑成了腊八粥。村里人用这种方式教育小两口:吃了腊八粥,教训记心头。从那以后,小两口改邪归正,开始像他们的父母一样吃苦耐劳,日子越过越好了。
奶奶去世后,母亲就动手为我们熬腊八粥。母亲每年煮腊八粥的时候,她似乎在暗示我们要记住她煮的腊八粥,要记住祖国的文化传承。腊八粥也是我国一种美好的文化传承,这种文化传承中彰显出人们对健康和美好的企盼。
长大后读书,读到冰心的《腊八粥》:“从我能记事的日子起,我就记得每年农历十二月初八,母亲给我们煮腊八粥。这腊八粥是用糯米、红糖和十八种干果掺在一起煮成的。干果里大的有红枣、桂圆、核桃、白果、杏仁、栗子、花生、葡萄干等,小的有各种豆子和芝麻之类,吃起来十分香甜可口。”透过纸背,我仿佛闻到了奶奶和母亲煮的腊八粥的味道。
妻子很早就跟母亲学煮腊八粥。妻子在腊八的前一周就备好红枣、桂圆、核桃、白果、杏仁、栗子、花生、葡萄干,又特意到商场购回上等糯米。腊八这天,她细心地把核桃、白果、杏仁、栗子、花生洗干净,然后和泡透的糯米一起放到电饭锅去煮。整个过程,妻子都小心翼翼,脸上充满着虔诚感和仪式感。
又到腊八粥飘香时。一天,妻子笑吟吟地对刚参加工作的女儿说:“今后煮腊八粥的重担就传给你吧。来,我教你煮。”见女儿不太乐意,妻子说:“我教你煮腊八粥,是让你感受到劳动的滋味和腊八节的存在。”女儿明白道理后,高高兴兴地去准备煮腊八粥的材料了。
一碗香甜的腊八粥,承载的是代代相传的人间亲情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