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智堂
秋冬更替之际正是鸟儿迁徒的季节,也是上海看到鸟儿最多的时候。据几天前报载,在崇明横沙东滩首次发现疣鼻天鹅的踪迹,这立即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大自然气候变化给人以奇异的美妙感觉,心中似乎有一种诗意在萌动。海德格尔说:“诗人从跃动、喧闹不已的现实中呼唤出幻境和梦。”我喜欢读诗,乐意陶醉于诗的幻境和梦之中。但是,最近这几天我却从芬兰民族乐派音乐家西贝柳斯的音乐“图奥涅克的天鹅”(又名“黄泉的天鹅”)的意境深远、震撼心灵的旋律中,进入到天鹅王国的诗的境界中去了。
在我的心目中,天鹅栖居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应该比人类更纯洁、更有意义、更具诗意。我的朋友们说这是我对天鹅的偏爱。对的,我的确偏爱天鹅。我幼年时的老家在大湖边上,浩瀚的湖面,每当秋冬,总有成群的候鸟悦耳地鸣叫着飞越长空。我遥望天际,高飞于落日余辉中的天鹅,从小在我的心中描绘着太多美丽的遐想。
我认为天鹅是上天派遣到我们这个世界上来的天使。自然界的天鹅形态优雅、美丽、圣洁,自古以来,一直被人们比作纯净、忠诚、高贵的象征。天鹅洁身自好、神态庄重、爱情专一、性格刚烈,是人类所不能企及的。成年天鹅求偶时以喙相碰、以头互靠,有时会呈现出“心”字的形状,十分可爱,而一旦结为伴侣,便终生相随,从一而终。伴侣或幼鸟被侵,必誓死捍卫。这就是天鹅在我心中的美好印象。
时光流逝、物换星移,大自然生态环境的变化,故乡的天鹅已经绝迹。但是天鹅动人的倩影却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活跃着。于是我四处寻找大自然中天鹅的踪影。我曾经几次造访黄鹤楼,可是鹦鹉洲已难觅芊芊芳草,黄鹤(古时天鹅的别称)已经一去不复返,“此地空余黄鹤楼”了。我到过雁门关、登临过滕王阁,咏“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然而落霞依旧,孤鹜不再,长天一碧而秋水却已枯竭。
但是大自然的天鹅毕竟还是存在着,那一年与朋友一起游新疆,终于在巴音布鲁克的天鹅湖边看到了从南方飞回来的天鹅,这是一片尚未“开发”的水草丰美的原生态湖泊沼泽地,天鹅在这里筑巢,抚育幼鸟繁衍后代。
我看到了成群的天鹅自由自在地在湖面上或潜水捕食或游弋嬉戏,它们“诗意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后来我又在黄河湿地看到过成群的天鹅,以后还在德国莱茵河,瑞士琉森湖以及北美很多湖泊看到过野生的小群天鹅。
天鹅以其优美独特的生活方式给人类以美的享受和灵感,从而创造出了众多的不朽的艺术作品,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当为柴可夫斯基的芭蕾音乐舞剧“天鹅湖”和圣桑“动物狂欢节”音乐套曲中的“天鹅”(后改编成芭蕾舞“天鹅之死”),以及西贝柳斯的一首“图奥涅克的天鹅”乐曲。我经常这样问自己,是人类发现了天鹅的美还是天鹅触动激发了人类爱美的天性?如果说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是芭蕾音乐美的典范,那么圣桑的“天鹅”应该是一曲“生命的恋歌”,流传至今芭蕾舞“天鹅之死”已经成为风靡全世界的经典了。
有关天鹅的文学艺术作品,古今中外还有很多。天鹅确是上天赐予的奇妙的天使,它终极的形象应该是永恒的圣洁美,使人充满幻想和灵感,它永远与诗意、幻境和梦联系在一起。但愿人类能够挣脱自身“丑小鸭”的庸俗束缚,将精神世界提升至天鹅般的神圣境界。
今天,随着污染治理的深入,环境得到了很大改善,在我们晚年时节,上海不但能够在公园里看到人工饲养的黑、白天鹅,而且世上稀有的疣鼻天鹅也飞临崇明横沙上空,这真是我们的莫大的幸福,也是新年的新景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