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华

夏天吃西瓜解暑，我喜欢挖一碗西瓜瓤端在手上，一勺一勺地吃，这样既文雅，又可以品尝到西瓜的真谛。

这些日子，上海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了。难怪，三伏天嘛。中午有几只知了在梧桐树上叫着它们眼中的夏天。妻子早上从外面买回来两只西瓜。我们有午后吃西瓜的习惯。那天，我坐在写字台前读林清玄的《小红西瓜》，外孙女从外面走进来，“外公，吃西瓜。”我回过头看见她手里端着一碗西瓜瓤，见我握笔写着什么，她说我来给你吃吧。随即，拿起勺子就往我嘴上送过来……

外孙女的这一举动，令我的思绪凝固了几秒钟，渐渐回过神来的我，嘴上“哦哦”地回应着，算是给她点赞。西瓜瓤吃在嘴里，甜在心上。我想到底是上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了，老师的教导让孩子有所领悟，小小年纪知道要替人分担，为人着想，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那天，我想到的是女儿四五岁时的样子，今天的外孙女也到了跟当年女儿相仿的年龄，同样是一米零几的个子，瘦瘦的身材，大眼睛，小嘴巴，一头乌黑的头发，唯独性格脾气有些不一样。女儿打小就很乖巧，平时去哪里玩，穿哪件衣服，一直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基本上不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眼下，外孙女的表现却是另外一种情形，事事有她自己的主张。外出，换件衣服，她要自己拉抽屉翻找，睡觉，她要自己铺被子。记得那天我对女儿说，大热天，空调要开，但也要开开停停，开窗通气通风，这样对健康有利。这是我给女儿的建议。不曾想，几个小时后，饭桌前，外孙女给我送上来一个建议，她说，外公，明天早上吃小米粥，还要一个银丝卷。我说了句好吧。我想起了那天的一碗西瓜瓤，我想如果换成女儿，她一定会先放在一边，等我有空了再吃。外孙女的举动虽然有些令人意外，却完全符合她小小的性格。

不过，话说回来，女儿出生的那个年代，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不少生活用品仍然要凭票供应，很多东西我们大人都没有见过，更何况小孩子了，对她来说，能吃到可口的饭菜，有几件像样的衣服穿，幼儿园回家再有几个玩具可以玩，就是件快乐的事了。所以那时候的孩子要单纯一些。如今改革开放四十年了，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一句话说的好，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如今我们不出家门便可以办成自己想要办的事情。网上购物，网上订餐，利用手机APP，一个小时内便会有人送上门来。今天外孙女眼里看到的远比女儿小时候要丰富得多。所以我说今天的孩子脑子灵心眼活。前几天我在路上偶遇了一个比我小三十来岁的朋友，我叫了声李老师，还跟她寒暄了一会。回家后，外孙女问我，她该叫她什么，还没等我说话，就听她说我叫她李妈吧。不错。这真是一个富有生活气息的想法啊！

于是，我想眼前的两个跟我血脉相连的后代，不管有什么样的爱好习惯，是什么样的脾气性格，她们都是我生命的延续，我要跟她们一起远行，一起蜗居，一起幸福和快乐。她们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种种生活态度，或直白，或迂回，每每让我看到了一幕又一幕丰富多彩的生活情景剧。所以今天回过头来再去看那天的外孙女，她给我吃上一碗西瓜瓤，事虽小，但让我体会到了爱的力量———我们有相互信任、相依相伴的默契。当然这更源于外孙女心中的爱心，在慢慢聚集，渐渐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