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节,我们四个家庭八位老友游浙南泰顺、文成小城,情趣盎然,感慨良多,可谓“乐而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也。
生命是一首诗,谱写了我们的理想和失落,欢乐和苦难。一个人年轻时以春色艳丽取悦人间,而老年秋景则以风骨见长。老年则是人生的秋天。“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睛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刘禹锡的两首“秋词”诗,将我们老年人的气质和情操引领到了相当的高度。老年人就是应该以清高豪迈、优雅豁达乐观的态度来对待人生,安度晚年。那么,在秋高气爽的季节到山明水秀的浙南去旅游观光,就是一种很好的选择了。
浙南小城泰顺、文成属温州地区,位于雁荡山南部与福建接壤,风景秀丽,民风淳厚。几年前,我与朋友一起去过文成,当时我充满了“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的激情,这次却完全沉浸在泰顺、文成的古朴民风和保留完美的绵绵柔情的乡愁温情之中了。泰顺、文成小城镇的淳朴景象和那些流传了千百年的民风故事使人着迷。那里有斑驳的古老民居,有老人苍老的笑容,有使人遐想的陶渊明式的农舍,有灿烂怒放的各色鲜花;有幽静的山谷,有潺潺的清溪,有牧归的歌谣,有百丈飞溅的瀑布,还有高山顶上白云点缀的碧蓝的飞云湖。“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置身其中,对长期生活在喧嚣上海的我们这些老人来说,真以为这就是陶渊明所说的世外桃源了。
“仕水碇步”是泰顺独有的一种溪水滩中的过水明桥,古代人为了步涉溪涧小河用大小砾石或较整齐的条石在水中筑起一个接一个的石磴,形成一座堤梁式的石桥,坚固实用又省人力物力,且十分美观。我们的“丽人们”,轻移莲步,嬉戏其上,真有天人合一,融入大自然的意境。
廊桥是一种有屋檐的桥,既可遮阳避雨,亦可供山里乡人赶集聚会之用。位居崇山峻岭而又溪水涓流的泰顺是名副其实的廊桥之乡,有二三十座之多,这些廊桥绚丽多姿,形式各异,大多建于明清年代,全是木结构建筑。我们观赏了构成泗溪姐妹桥的溪东桥、北涧桥以及仙居桥等最为著名的几座廊桥。这些廊桥大多隐于深山之中,婉约、清丽,历几百年的沧桑而又风韵犹存。这使我想起了我的童年时代故乡钱湖边的长廊,回忆起我儿时游乐玩耍的情景。也使我联想起那年我在瑞士琉森观赏的卡佩尔廊桥,卡佩尔廊桥建于1333年,全长200公尺,被誉为世界之最。但我看到了泰顺的廊桥,心灵更为震撼、向往。卡佩尔廊桥,像一条有屋檐的长堤,而泰顺的廊桥则不喧嚣,不张扬,更情意绵绵,从而勾起了我无限的乡愁思恋。
畲族是浙江省的一个少数民族。泰顺、文成是畲族的家乡,畲乡竹里小镇融民族风情和自然生态风光为一体,民风浓郁,溪流清澈,山光树荫十分宜人。我们在一家畲族民居餐厅享用了一次畲族午餐,其中畲族的特味红烧肉、溪螺、野生蔬菜等佳肴,让我们赞不绝口。店主人邀请我们明年三月三再来参加畲族的民族风情节,一定会品赏到更多的美味和欢乐。
泰顺、文成小城镇,名声不大,但文化底蕴却极为深厚。文成是明初刘伯温的故居,其纪念馆、古宅等处参观人员络绎不绝。而我却对泰顺的小山村库村和胡家大院情有独钟。中国文化的传承,以唐朝为大气,宋朝为优雅,明朝为深邃……千百年来滋养着中华民族。库村的古民居以卵石砌筑为主,一直保留至今,尤为令人惊叹的是代代相传的耕读之风在库村随处可见,是温州地区罕见的保存最完好的一个“唐宋遗风”的历史文化古村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长达1200多年。在库村的古民居以及胡家大院等处,我拜访了几位留守老者,这些红颜鹤发、谈吐晴朗、斯文依旧的老人分别时还执意送我们手写的书文,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旅游是一首歌,它谱写了生命中的一段旋律。当我在泰顺、文成的山间松林小道行走时,在飞云湖旁远眺粼粼水波时,在仰望百丈飞瀑时,在拜访留守老人时,心中总会有一股凄美的旋律涌现出来,熟悉的、不熟悉的交织在一起。像是贝多芬升C小调钢琴奏鸣曲的第一乐章升C小调的三连音连奏,这旋律被德国诗人路德维希·莱尔斯塔勃形容是琉森湖面水波荡漾皎洁的月光;也像是我熟悉的小提琴曲《秋之歌》的鸣唱;也可能就是一直在我心中流荡着的一曲幽远、凄美、悲凉的旋律。这旋律是回忆、是乡愁,是老年人心中美好的音符,是生命的赞歌,我情不自禁想配上和弦在琴键上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