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在外面上了一天班回来,吃过饭洗个澡,躺在床上,窝在暖暖的被子里,喝杯热茶,刷一部电影是最舒服的事情。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恍惚梦见小时候两个经常出现的画面。
那也是一个冬天的早上,一大早地被叫起来上学。我半闭着眼睛走进厨房,看到一壶刚烧开的开水倒进了脸盆,升腾起一大片的白雾。母亲撸起袖子,将一条毛巾扔进去揉了揉,拿起来就像搓面条一样左右来回搓了搓,展开后就直往我脸上招呼。那冒着滚烫热气的毛巾,就像是一只腿脚四张的鱿鱼,绽开的毛儿就像鱿鱼触须上有力的吸盘。它落在了我的脸上,滚烫的热量凶猛地“啃咬”着我的皮肤。我赶紧摇头晃脑地想要躲避,但这只“鱿鱼”的力气好大,我怎么也挣脱不了,只能期待这难熬的时间快点过去。终于洗完脸了,我倒是整个人都清醒了,脸上红通通的,还冒着热气。母亲端着白粥和鸭蛋,让我在饭桌前坐好,赶紧吃了好去上学。我喝一口白粥,挑一块冒油的鸭蛋黄,匆匆吃完,才背上书包,在手上呵一口热气,出门上学了。
同样是在那个厨房,同样的脸盆、热水,只是闹钟走到了晚上,外面的天色黑如墨汁。父亲和我一起坐在椅子上,他的大脚丫子踩在热水里面,脸上露出一副舒服无比的样子。我却像蜻蜓点水一样,脚掌稍微沾着一点热水就烫得受不了,赶紧抬起来,互相擦了擦脚底,然后踩着脸盆边上,死活不肯再下水。父亲不时诱惑我:“凉了凉了,你试试看。”我受不住劝,试探着往水
里伸伸脚,又马上抬起来,接下来便不时地表演飞机起飞、降落、再起飞的游戏。父亲看不过去了,趁着我双脚入水的瞬间,一双大脚掌仿佛鳄鱼翻身一样,重重地压住我的脚背,我火急火燎地把脚从水了拔出来,双脚已经红得就像被煮熟的大虾一样。我埋怨地看了父亲一眼,父亲乐得在一边哈哈大笑。等到水凉一点了,我们两个人四只脚就开始在水里打水仗了。大家彼此用脚背给对方的腿上拨水,不过我肯定比不过父亲,气得我用力往水里一踩,溅得大家身上都差点打湿了。父亲连连讨饶,我们又恢复了友好协作的关系。一会儿用脚底去为对方抹小腿,一会儿用脚掌去搓脚背,终于洗净了一日的疲累,才用毛巾擦干净准备睡觉。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直到我慢慢长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便成为了过去的回忆。我有了自己的脾气和个性,也有了新的生活和工作,人生走上了新的旅程,开始为今后的生活而打拼,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在外的思念越来越长,心中回忆起来的便越是小时候的那些时光,无论快乐还是讨厌,都化为淡淡的思念,如饮一杯清茶,温暖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