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朵莲花
行走密林间
巨石老猴
大山如象
庙宇晴日
当阳山
□虢郭文/图
大山如象,连峰似莲,巨石若樽,古木蔽日,更有一座果园连接着一座果园。这样一处美妙的所在,想一想都要心醉了,更何况还能身临其境,来一次无拘无束的山间行走。
美妙的还不止这些,那些似真亦幻的往事更是深深地诱惑着我。这是孟冬的一天,我接受了一份别样的邀请。
车子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起起伏伏,我的心一会儿跌落山坳间的一片青青麦苗,一会儿又飞翔在青松的塔尖。待我看清车子的目的地时,我忽然就更加按捺不住摇荡的心儿了。
原来,我是抵达许多年前梦游过的少室山麓了。
冬日的少室山麓,那些桃树、梨树、樱桃树、柳树、杨树、槲叶树、橡树都掉光了叶子,显出消瘦婀娜的身姿,星星点点的松柏,是她们裙裾上闪闪发光的绿宝石吧。这一切都是酷爱自然胜景的我,最钟情的意境。
沿着农场主人贺先生修葺的林间小道,一行人渐渐没入大山的怀抱之中。
那一块块不知多少年前从高山之巅跌落的巨石,散布在莽莽丛林之间,以特有的嵩岳白吸引着我的目光。它们若猛虎,若天狮,若老猴,静静地迎接我的叩访。
黄叶铺满了林间的空地,连一米宽的石径也不放过,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挤挤挨挨,渲染出幽静的情调。这绵软的黄叶,舒服着我的双足,驰骋着我的幽思。
我的目光失去了控制,它穿过这重重的树干,宛如一只蝶儿,翩翩在枝丫间,徜徉在山谷间,俄而直冲山顶,飞进浩瀚连绵的往事。
蝶儿落在了莲花的瓣儿上,我知道,它是属于伟大的盘古的。
那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一段往事了。天地搅和在一起,宛如被搅乱的蛋黄与蛋清,无边无际、糊涂一片,却诞生了一个没有七窍的怪物,后世唤它作“帝江”。帝江有两个好朋友,一个叫倏,一个叫忽。有一天,倏和忽商量为帝江凿开七窍,帝江同意了。倏和忽用了七天为帝江凿开了七窍,但是帝江却因为凿开七窍死了。帝江的精气变成了后世的黄帝。
帝江死后,它的肚子里出现了一个人,名字叫盘古。盘古在这个“鸡蛋”中一直酣睡了一万八千年才醒来。盘古是个脾气暴躁的急性子,当他睁开蒙眬的睡眼时,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他想伸展一下筋骨,但“鸡蛋”紧紧包裹着身子,他感到浑身燥热不堪,呼吸非常困难。盘古不能想象可以在这种胶着的环境中生存下去。他火冒三丈,勃然大怒,拔下自己的一颗牙齿,把它变成一柄威力巨大的神斧,抡起来用力向四周劈砍。
一阵巨响过后,“鸡蛋”中一股清新的气体散发开来,飘飘扬扬升到高处,变成天空;另外一些浑浊的东西缓缓下沉,变成大地。从此,混沌不分的宇宙一变而为天和地,不再是漆黑一片。
盘古仍不罢休,继续施展法术,不知又过了多少年,天终于不能再高了,地也不能再厚了。
此时的盘古已耗尽全身力气,他缓缓睁开双眼,满怀深情地望了望自己亲手开辟的天地,慢慢地躺在地上,闭上沉重的眼皮,与世长辞了。
伟大的英雄死了,但他的遗体并没有消失。他嘴里呼出的气变成了春风和天空的云雾;声音变成了天空的雷霆;左眼变成了太阳,照耀大地;右眼变成皎洁的月亮,给夜晚带来光明;千万缕头发变成颗颗星星,点缀美丽的夜空;鲜血变成江河湖海,奔腾不息;肌肉变成千里沃野,供万物生存;骨骼变成树木花草,供人们欣赏;筋脉变成了道路;牙齿变成石头和金属,供人们使用;精髓变成明亮的珍珠,供人们收藏;汗水变成雨露,滋润禾苗;他的头化作了东岳泰山,他的脚化作了西岳华山,他的左臂化作南岳衡山,他的右臂化作北岳恒山,他的腹部化作了中岳嵩山。
伟大的盘古死了,美丽的嵩岳诞生了。
时光总是飞速而又缓缓流淌,我的蝶儿紧紧跟随着它的浪花。
伴随着神农氏的没落,嵩山东麓的有熊氏日渐崛起,黄帝成为有熊部族的首领。彼时,以嵩山为中心的黄河中下游地区部族林立、方国万千,为了争夺土地、财物和人口,兵燹不断,生灵涂炭。黄帝推行新政,修明政治,整饬军队,依照四时五行,种植五谷,抗击强暴,安抚四方,周围的部落纷纷归附。他经过东征西战,征服了炎帝和蚩尤,一个团结统一的部落联盟矗立在黄河中下游。
我的蝶儿继续往前飞,那是一段属于大禹的时光。
上古的大洪水来了,猛兽撕咬着田禾,吞噬着家园。大禹肩负舜帝的指令,打通轩辕关,劈开嵩山,疏导洪水。于是,人们把大禹的大夫人涂山娇所居之山称为太室山,把涂山姚所居之山称为少室山。在太室山麓建设启母庙,少室山麓建设少姨庙,以此来纪念大禹的两位夫人。
我忽然就坐在了一列长石上,它两端翘起,中间凹陷,像极了上古的尊爵。这个金樽,是黄帝与王母聚会时畅饮金液流光之酒而用过的金樽吗,抑或以天为衣、以地为裤的刘伶摔下的酒杯,还是太白先生当年写下《将进酒》时用过的金樽?似乎都是,也似乎都不是。“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或许,这就是最好的阐释吧。
此时,我的四周,莽莽苍苍的山林,宛如静止的一片海,托着我身下的这叶白色的扁舟,正缓缓前行。昌黎先生那首慕仙的诗歌飘然而来:苍苍森八桂,兹地在湘南。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篸。户多输翠羽,家自种黄甘。远胜登仙去,飞鸾不假骖。
由是想到,是神仙造就了这钟灵毓秀的名山,是无数的英雄塑造了这姿态万千的灵山,它吸引着更多后来的志士为这片美丽而神奇的胜景精心描绘着,就像今天有幸邂逅的贺先生。
想到此,我抬起了头,远望少室山,此时,正如一条腾挪欲飞的巨龙,昂起挡阳山的头,摆起马鞍山的尾,隆起九顶莲花的腹,三时大笑开电光,倏烁晦暝起风雨……
恍惚中,远处的悠然农场,座座果园散布如玉,万树竞放,俨然已是一片动人的春景。
(作者简介:虢郭,原名郭营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汝州市作家协会主席,出版散文集《野孩子木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