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郎醉酒劈潘虎

◆李国宏

雁门金波是代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代表产品之一,早在九百年前,雁门金波就在古雁门一带很有名气,民间至今还广为流传着雁门金波的传说和故事,其中,杨七郎打擂的故事就和雁门金波息息相关。

话说五代十国后期,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建立大宋,发榜招揽天下英雄,出兵平定河东政权。六郎和七郎闻讯,寻思北汉乃北方小国,民穷国弱,如果大宋兵到,北汉就危险了。不如去大宋京城一探虚实,回来报知父帅,也好及早做好防御准备。哥俩一商量,就偷偷从雁门关跑了出来,直奔汴梁。一路无话,这天,哥俩来到汴梁,只见城内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商铺林立,人烟密集。三教九流,聚集京都。繁华富庶,非天下各国能比,别有一番太平盛世气象。

七郎好生羡慕道:“六哥,咱们从小在雁门关长大,看惯了鹰击长空,听惯了鼓角争鸣,似这等繁华富庶京都,咱们还没有见过。咱不如先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回去也好讲给爹娘听。”

六郎:“你说的也对,只是咱们与大宋互为敌国,戒备甚严,迟早会有一场恶仗要打,你我不要光顾贪玩,应处处小心才对。”

七郎纠缠不放:“自古中原汉人本为一家,发肤衣着一般无二,咱们混迹游逛在这闹市之上,有谁还能认出咱是河东汉人?”

六郎思忖了一下点点头:“那就依你,不过你须答应我两件事。”七郎高兴地笑起来:“只要你答应在汴梁玩两天,莫说两件事,百件事我也应允。”

六郎正色道:“第一件,你要听我的话,决不能惹事生非。”七郎连连点头:“依得,依得。”

六郎:“这第二件事,咱们得换个名字,我叫木易六,你叫木易七。”

七郎疑惑地问:“咱有自己的名字不叫,为何要叫这么个奇离古怪的名字?”

六郎:“我问你,木易合起来是哪个字?”七郎恍然大悟:“木易合起来不就是个‘杨’字吗?这样既不改本姓,又瞒哄了别人,一举两得。六哥,真有你的!”

哥俩来到城门口,一群人正在围着一张告示七嘴八舌,议论不休。

六郎兄弟挤进人群,仰头观看。

一个读书人拿腔作调、摇头晃脑地念道:“大宋初立,连克南汉、南平、后蜀、吴闽四国,声威远震,异邦闻之无不胆寒。可恨河东刘继元依仗杨家父子护国安邦,守土苟安,为朝廷大患。为招揽天下英雄,剪除杨家将,踏平太原府,今命枢密使潘仁美之子潘虎在酸枣门外打擂,以期以武会友,招募天下壮士。凡有一能一技,必当量才录用。期限一月,万勿错失良机。”

七郎大怒,想上前一把扯下告示,六郎赶紧拉住兄弟退出人群,走进附近一家酒肆,找了一张桌椅坐下,七郎拍着桌子喊叫起来:“店小二,有啥好酒好菜,尽数端来。”

店小二应了一声,很快从厨房端来几盘特色菜肴和两壶上等好酒。只闻得一股熟悉的酒香飘然而至,令人胃口大开,神清气爽。

六郎兄弟素日喜欢饮酒,尤其是流行于雁门关一带的金波酒是杨家儿郎的最爱,杨家将士每逢出征,家属和百姓就用雁门金波壮行,凯旋归来,北汉国主刘继元也用雁门金波犒军。兄弟二人喝惯了雁门名酒,一闻酒香,就知道这酒是家乡酒。如今二人身在异国他乡,却没想到喝到了家乡酒,就好像他乡遇故知那样高兴。二人饥肠辘辘,正要动筷,只听旁边饭桌上一个长着络腮胡的食客叹息道:“唉,可怜大宋未平天下,皇上就早早解除了石守信等大将的兵权,像潘仁美这样无德无能、拍马溜须的老贼却官运亨通,深受皇上宠幸,你们说,天下还有道义可言吗?”

另一个面皮白胖的食客赶紧“嘘”了一声,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小点声,这可是忤逆的大罪,灭九族的,小心让人听见!”

络腮胡食客好像喝高了,脑袋有点晕,他不管不顾地摆摆手,兀自粗声大气地说:“怕啥?他潘仁美仗着自己会溜须拍马,讨好皇上,专权取宠,我就不能发泄发泄自己心头的怨气?哼,他上奏朝廷让他儿子潘虎摆擂,听起来是招募天下好汉,扫除割据小国,一统华夏九州,实则是暗使阴谋诡计,剪除武林豪杰,好使他潘家父子独霸朝纲,为所欲为罢了。眼下摆擂不到五天,潘虎就坏了二、三十条好汉的性命,你们说,他潘家父子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另一个读书人模样的食客一拳砸在桌子上:“这就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朝纲坏就坏在潘仁美这样的奸贼手里,可惜皇上还被他蒙在鼓里呢!更可恨的是那潘虎,仗着学了几招少林功夫和他权势熏天的狗爹,欺男霸女,横行京都,为所欲为,早已恶贯满盈,人神共愤,此时却耀武扬威,擂台称霸,不可一世,真是气煞人也!”

一个衣着阔绰的食客顿了顿:“听说潘仁美让他儿子摆擂,是为了引出杨家将,然后他们好一举歼灭,这样,河东小朝廷就危在旦夕了。”

那个胆小的胖食客“唉”了一声:“时局变幻莫测,诸位最好莫谈国事,来来来,喝酒,喝酒!听说这雁门金波,就是河东小朝廷的特产,你闻闻这酒香,尝尝这味道,就知道此酒是人间极品,可惜河东小朝廷一亡,咱怕是再也喝不上这样的美酒了!”

七郎再也忍不住了,他气得把筷子一摔,起身就往外走去。六郎怕他惹事,赶紧撵了上去:“木易七,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吗?你要是惹事生非,咱现在就回河东!”

七郎忿忿不平道:“可恨潘仁美那厮,竟敢以摆擂为名,灭掉咱杨家将,我倒要会会这个狼虫虎豹,看看他能把七爷怎样?”

六郎叹了口气:“这厮也太猖狂了,以致于市井小民都怨声载道。也罢,咱就去会会他,让他见识见识咱们武当功夫的厉害!来,咱先把家乡酒喝完再走。”

二人推杯换盏,越喝越爱喝,几坛雁门金波下肚,二人不觉有些醉意。哥俩酒足饭饱,付了酒钱,打马朝酸枣门外的擂台方向赶去。

擂台下人山人海,犹如赶集一般。

擂台上潘虎和一个白衣壮汉打斗正酣,两人交手五十回合,没有胜负。

六郎看了半天,悄悄问七郎:“七弟,你看出什么没有?”

七郎:“我正纳闷这潘虎是不是属驴的,只会用两只蹄子踢人,除了踢人,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能耐。”

六郎:“他潘虎武艺平平,短短五天,就坏了二、三十条好汉的性命,问题就出在他的脚上。”

七郎:“你是说,他的脚上有暗器?”

六郎刚要答话,猛听台上一声惨叫,白衣壮汉被潘虎一脚踢在腰上,在台上痛得滚来滚去。可是潘虎又狠命猛踢,白衣壮汉被踢下擂台。

人们围上去一看,白衣壮汉早已死去,解开褂子一看,遍体皮开肉绽,数根肋骨已断。

潘虎光着膀子,满脸傲气,朝台下壮汉一指:“就这样的脓包,还要上台比试,真是飞蛾扑火,自不量力。看来扫灭杨家将,踏平太原府非本公子领兵挂帅不可啦,哈哈哈哈!”

七郎气得脸色发青,他提神运气,两脚一点,飞到台上。

潘虎一惊,厉声喝问:“哪来的野小子,竟敢在这里撒野,快快报上名来,本大爷不打无名鼠辈!”

七郎冷笑一声:“我复姓木易,排行老七,你尽管叫我七爷爷好了。”

潘虎大怒:“我看你酒气熏天,先饶你一条小命,快快滚下台去,免得打死没人给你收尸。”

七郎哈哈大笑:“七爷喝酒必杀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小子口出狂言,看来是活的不耐烦了,看招!”潘虎不容分说,蹿上去便踢。

七郎闪身躲过,来了一个扫堂腿。潘虎猝不及防,被七郎踢着脚拐,痛得“嗷嗷”乱叫。

台下一片叫好。

酒气上涌,七郎越战越勇,他一个猛虎扑食,潘虎赶紧懒驴打滚躲过,翻身来个鲤鱼打挺,飞起右脚,狠命向七郎腰眼踢去。

七郎瞅住空挡,身体向左一闪,右手顺手牵羊,抓住潘虎飞来的脚后跟一抬,潘虎仰面朝天摔倒在台上。

台下又是一片叫好声。

七郎把鞋帮哗啦一撕,鞋尖里露出一块多棱铁块。七郎把那只鞋扔到看客当中,大声喊道:“父老兄弟看清楚了,这个猪狗不如的潘衙内,就是用这种暗器伤人的。”

潘虎不甘罢休,又想用左脚鞋尖里的暗器置七郎于死地。七郎眼疾手快,一脚踩住潘虎左脚,一手把潘虎右脚扛在肩上,全身用力一挺,只听潘虎一声惨叫,他的身体被一撕两半。

台下一片大乱,看客们见潘衙内已死,纷纷四散逃匿。

六郎早已牵来战马赶到台下,亮出宝剑,随时抵御官兵围攻。七郎从台上捡了一杆长枪,飞身跳下擂台,不偏不斜骑在乌龙驹背上。二人打马飞奔,很快跑上官道,不见了踪影。

维持秩序的官兵如梦初醒,赶紧上马追赶,官道上早已人去尘散,只好垂头丧气回潘府交差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