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至深处是“爱林”风中的树一棵树兴安白头翁鸟巢(小说)
上一版 下一版 上一期     下一期 查看PDF版
本版其他文章
· 情至深处是“爱林”
· 风中的树
· 一棵树
· 兴安白头翁
· 鸟巢(小说)
标题    站内高级搜索
当前期次是:第19005号
第19005号:第04版 2022-09-22

鸟巢(小说)

□鲁村

我催妈作饭,妈说急啥,日头还没正晌。我说下午要进山拆鸟巢。妈妈停下手里炒着菜的铲子回头惊道:“啥,拆鸟巢?”

这时爹正进屋,我伸了一下舌头连忙说:“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爹没说什么,我的心落了地。爹的耳朵最近有点背,可能和他前几天感冒有关。午饭,爹吃得很快,没喝酒。爹自打从供电所退下来,每天中午和晚上都喝点烧酒。他每次喝着喝着话就多了,问我这个问我那个……无止无休。我就必须有问必答,少不了招来批评。爹酒后有的话,出口就像棒槌。现在爹一声没吭,只阴着脸大口吃饭。

上个月那个星期天,邻居姐姐出嫁,爹在酒席上知道了我清除鸟巢的事儿,回到家就阴沉着脸不高兴了。我分辩道:那根电杆上的驱鸟器坏了,突然冒出个鸟窝来,天要下雨,不得不拆呀。电杆上不许有鸟巢,这个规定你是知道的。爹吼道:突然出个鸟窝?你早干啥来的?驱鸟器坏了你就不会修修,要不换个新的?接着嗓门又提高了八度:人都有个家,难道鸟就不要家了?鸟窝里可能还有鸟崽儿、鸟蛋,你把它给捅了,让鸟断子绝孙哪!他吼着站了起来:我知道电杆上不能有鸟窝,但我也知道鸟儿也要有个家,我们一边要保护线路,一边还要保护鸟类。一捅了事是绝对不行的。接着又吼:喜鹊不是一般的鸟儿,它可是国家级保护动物,现在咱们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了,我们就更应该保护它!

说实话,从那以后我真的对喜鹊有了好感……也就是那天的第二天,爹退休了。供电所把爹管理的孤山线路交给我管理。全所强化了驱鸟器的看管和维护,再没有发生过鸟害。

喜鹊筑巢是相当迅速的。前些天连阴雨,职工邱生管理的线路接连跳闸,一查是鸟巢惹的祸。昨天我巡查线路,发现孤山线骆驼脖子岭下一根非常隐蔽的电杆上也有一个大鸟巢,旁边驱鸟器的风车已经停摆。我知道我又犯了错误,如果工作仔细一些,这鸟巢早就应该发现。现在说啥也没有用了。好在爹不知道。天气预报说,明后天有大雨。这个鸟巢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清除掉。

爹一推饭碗走了,妈让他吃药他都不回话。爹是个闲不住的人,刚退休那些日子,像丢了魂儿,不几天人就瘦了一圈儿。

大兴安岭余脉,满山遍野都是低矮的柞树,叶子绿得流油。电力工程车越过雅鲁河就时隐时现地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我和邱生坐在车上不停地用望远镜察看着远远近近的线路。

我们来到了骆驼脖子,太阳的烈焰已经收敛了许多,树更密了。顺着我手指的方向,邱生也看见了那根电杆横担上的喜鹊窝……我们下了车,布置好了安全措施。我系好安全带,挂好后背绳,操起绝缘杆就往电杆上爬。就在这时,两只大喜鹊在我头上疯了般盘旋起来,破着嗓子“喳喳”叫个不停。我知道鸟巢里一定有了喜鹊崽儿,不然它们是不会这般紧张的。我站在脚扣上用绝缘杆轰了一阵大喜鹊,忙把杆子伸向鸟巢。

“慢着!”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嗓子———声嘶力竭,群岭都回声。

我扭头望去,吃了一惊,只见爹开着四轮车从后山抄小道匆匆奔来,我们的“秘密”暴露了!

说话间,爹已经来到电杆下面,我这才看清爹的车上装着一捆长长的木杆。眼下,每根木杆的杆头上都固定着一个铁制倒仰三角架,其中一个三角架上还挂着一个梢条编制的小筐,筐里絮满了软草。杆上用绳系着一副脚扣。

我明白了一切。

“爹,你知道这里有鸟巢了?”我怯怯地问。

爹黑着脸瞪了我一眼,一声不吭。他去卸车,邱生和司机小赵立马上来帮忙,他们把那根挂有小筐的木杆卸下车,又一起举到我的面前。

我又向上爬了一段,两只大喜鹊一齐俯冲下来叼我的头,我忙伸出两手驱赶他们:“不知好歹呀,滚!”

“你态度能不能好点儿!”爹在下边喊———上山后的第一句话硬得像棒槌。

我真不知道怎么算态度好。我一只手轰着大喜鹊,一只手伸进鸟巢。巢里一共4只小喜鹊,都是长着稀稀绒毛的赤裸裸的红肉蛋蛋,有一只眼睛还没睁开哩。我小心翼翼一只一只把它们迁移到爹做的筐里。

邱生、小赵和爹配合着举着那根木杆走开,用铁丝把它固定在了远处一棵粗壮的柞树上,两只大喜鹊就一直跟着木杆头大吵大闹地盘旋着。我拆掉电杆上的鸟巢,把一只新的驱鸟器安到了电杆的横担上。

“跟我走!”爹不看我们一眼地命令道。我知道他还在生我的气,回家受一顿训斥是肯定的了。

我们不敢问他干什么去,只好默默地上车,跟在他四轮车的后面。

山路弯弯。这时我第一次发现,沿孤山线两边不远处的一些粗壮的柞树上都贴着一根装有三角架的木杆,几个三角架上已有喜鹊开始筑巢。我纳闷,我定期来巡线,爹的行动我竟一点儿也没发现?我很快明白了,我的眼睛只盯了线路。我们边走边停,一同忙碌着,又把几根木杆举向空中……

太阳已经偏西,天早已不热了。返回途中,爹又在骆驼脖子处下了小道。我说,爹,你还干啥去?我问了几遍他才又黑着脸硬邦邦地扔过来一句:我再到它们家瞅一眼去!

我知道爹是不放心刚才搬家的那一窝鸟儿。他的话虽然还像棒槌,但我没觉得生硬,心里却涌起满满的暖意……

  
分享到:
                     
友情链接
中国绿网 

Copyright © 2011 林海日报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本站地址:内蒙古牙克石市红旗西街3号   邮编:022150  电话:0470-7427204  传真:0470-7427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