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健,湖南麻阳人,苗族,人民日报文艺部编辑,高级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理事,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从事报告文学、散文随笔、文艺评论的研究与创作,写有报告文学《歌声起太行》《大风歌》(合著),散文随笔《无情不作诗》等。
这几天在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的群山之中行走,让我们有了一次贴近大自然、走近兴安岭山水人文的极佳机会。水汽蒸腾、草木茂盛的湿地公园,一望无际、林木幽深的白桦林,莫尔道嘎森林公园里面毫不避人、与游人和谐相处的小松鼠、兰翠鸟、梅花鹿,林区人讲述林海故事、充满民族特色的歌舞,都让人感到这是一方辽阔美丽的有情世界,充满了生机和美好,处处都展现着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处处都展现着大自然对人类的厚爱与馈赠和人类对自然的敬畏与珍爱。尤其是在林区停伐纪念地,我们看到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内蒙古大兴安岭国有林区全面停止天然林商业性采伐最后一棵树”,大家都停下了脚步。牌子前面的地上躺着一棵树,那是2015年林区停止商业性采伐前,砍倒的最后一棵树。在它的旁边,是另一棵冲天生长、树叶葳蕤、活着的松树。停伐的时候,这两棵树原本正好一样大小,工人伐倒一棵,把另一棵留了下来,都系上丝带作为标记。八年之后,倒在地上的树木已经腐朽,而这棵留下的树,以及它的身后,则茂密地生长着一片生机勃勃的林子,让人不由得想起“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古诗来。虽然这棵“病树”是人为原因造成的,但是这种一生一死、一枯一荣的鲜明对比,却让我们看到了人们对待大自然观念的转变,以及这种转变给大自然带来的可喜的变化。
“收拾斧锯,再启山林。”走在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茂密的森林里,看着松鼠跳跃,听着鸟儿鸣叫,抚摸着樟子松与落叶松那粗糙的带着沧桑感的树皮,呼吸着雨后白桦林里清新到让人沉醉的空气,我对同行者的这句话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历史上,我们曾经开启过这些山林,那是借助于斧头与钢锯,以人对自然的征服方式进行的;如今,我们重新凝视这些山林,重新开启这些山林,却是以人对自然的敬畏与珍爱的方式进行的。我们看到了人与自然荣衰与共的血肉联系,告别了涸泽而渔式的发展方式,像爱自己的眼睛一样来爱护自然,像守护自己的家人一样来守护自然,这是发生在这片热土上最大的一种变化,我为这样的变化而感到无比欣喜,感受到这片土地所充满的无限希望,甚至,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蓬勃的力量,这也许是这无边的青松白桦、绿坡翠岭对我们的一种回馈吧。
这些年,随着人们生态观念的大转变,生态文学的发展更加的蓬勃,创作生态文学的作家明显比以前增多了,我们在自己的报纸上也开设了专门讲述生态保护与治理故事的报告文学专栏“逐梦·情系绿水青山”。可以说,我们大地副刊一直很重视生态文学,不断地在推出生态文学的名篇佳作,如今,我们是比以前更加重视了,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希望组编到更多的讲述生态保护故事、人与自然故事的好文章。同时,我们也希望,作家们创作生态文学的观念可以更新颖一些,内容可以更丰富一些,观察与切入的角度可以更多元一些,以及,人物与故事可以更鲜活、更生动、更富于变化、更吸引人一些。我们期待着,随着生态治理与保护的实践不断发展,我们的作家可以写出更多反映时代变化发展的文章,记录我们的时代,记录我们这一代人与生态的精彩故事。
这个世界是辽阔而有情的,山河壮美,文化灿烂,面对着这样的山水、这样的世界,我们的生态文学真是有着无限的可能。古人说:“文章是案头之山水,山水是大地之文章,江山也须文人捧,堤柳而今尚姓苏。”文章与山水是天然的性灵相通,文章与山水是必然的互相成就。我愿意投身到生态文学的编辑与创作中,更期待着我们这个时代的生态文学创作迎来新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