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康红

一大早打开窗帘，浓浓的雾隔着玻璃扑面而来。

大兴安岭的初秋时节，温暖无风的天气里，雾气从夜半就生成了。此时，日上三竿，可窗前不远处红瓦屋顶的房子仍不见踪影。窗前的玉溪公园五亭山亦是被雾气遮挡，不知远近。

五亭山上还有花开吗？那些白桦树、黑桦树、落叶松是否黄了叶子？山山岭岭又会是怎样的景致呢？

带着对秋天的向往，我草草吃了早餐，便乘着雾色前行了。通往五亭山的路有三条。通天梯从山脚下直达最高亭。从这里登山虽说最觉累，但想到雾气说散就散，我还是选择从这里登山，去一睹雾气飘散时的众山小。

“直上青云路、直呼少年攀”。从十几米高的铁梯上行，踏板下不时有植株伸出头颈。红色的刺玫果逗引着你，再往上走，火烧板铺就的石阶上铺满了落叶。山坡上，绿色仍是主基调，但红褐、橙黄夹杂，秋意浓浓。在五颜六色的颜色中，一簇簇鹅黄分外显眼，走近看，原来是胡枝子。宽椭圆形的叶子或黄得透亮，或绿得脆嫩，倒不像是经历了秋天的风霜。枝尖的荚果大多已经脱落，一片片轮生的叶子团绕着，好像花朵一般。山上的各种植株正积淀着成熟的硕果。只剩下秋天里还在盛开的乌头花，一串串蓝色的花朵给人惊喜。

“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走在林间，雾气掩盖下，小镇早市的叫卖声、公园健身团队的音乐声不绝于耳，但只闻其声，不见其踪。通往山顶的石阶被雾气打湿，却不滑。植株的叶子被雾气浸润了一晚，凝珠带露。走在林间一会儿的工夫，脸颊被雾气亲吻，湿润润的，有贴了面膜或拍打精华液后的湿润感，很清透，很舒爽。走在这样的雾气中怕是最爱美的女性也不想做面膜了。站在雾气中大口喘气，没了往常的口干，直想嘴巴和鼻子一同呼吸。

“唧唧、啾啾……”忽然，眼前掠过一只小鸟的身影，飞入稠枝密叶不见了。待我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到遗憾时，只听得身旁的白桦树枝头一抖，有露水或叶片掉落的声音，正疑惑间，另一棵黑桦树上，几片叶子在抖。“唧唧、唧唧”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淘气的小鸟！”可能是我的到来引起了鸟儿的警觉，报信的鸟才会发出叫声。我静静地站在林中，捕捉鸟的欢歌。不一会儿，可能是觉得我没有伤害性，鸟们就都大胆起来，不时呼朋引伴。这株樟子松上是普通的麻雀，那棵白桦树上落着有着脑门黑白羽毛相间的小鸟，还有褐色头部黄色腹部的鸟儿，我叫不上名字，但它们欢快的叫声让我陶醉。

登上最高亭，周围的能见度还很低。只能看到近树的模样。雾色为森林拉上了由远及近，一层层白色的幕布，远树近丛隐隐约约，恰到好处的留白让丛林移步换景、水墨丹青，仿若仙境。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忽然，阳光穿透雾气，雾色黄亮了起来，滚滚雾潮忽而冲上山顶，忽而滚下山坡。风起云涌，蓝天忽隐忽现。即将云开雾散了！我急着登上最高亭。一侧，雾气仿若轻纱，轻抚画布，小镇渐露真容。一侧，空气纤尘不染，天地上下一片澄明。往山脚下的盘山路旁，树木黄绿相依，直达更高更远处。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趁着这大好时节，我信马由缰，不负晨光、不负美景，继续陶醉在北国秋天的怀抱里，不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