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国军

告诉我

牙克石的雪如期飘落了吗如我，曾在很多个午后

敲响你的窗子

那时冰凌花爬满

年轻的梦与哀愁

火炉里柴火正旺

铁皮壶滋滋地响着读一首诗

比拥有一瓶酒

更幸福

那时我总是下雪天去找你那飞扬的雪

如我们的诗

潇潇洒洒

发表在这座城市

你问我

别后的日子

是否已忘了那个飘雪的小城兄弟啊

家乡的雪下了多少次

但我知道

1992年的雪下面

还印着我们的诗篇

那时候,我还在牙克石

那时候，我还在牙克石

那是一个小城，从十道街走到一道街

也就一首歌的时间

那时，我常去卖牛仔裤的海运坐一坐

中午商场人不多，我俩就到对面小店喝两杯

喝着喝着，雪就纷纷扬扬下起来了

那时我也常去小城边上的金柱家去坐一坐

金柱冬闲在家，把炕烧得贼热

喝高兴了，他用一把老吉他弹出《恋曲1990》

那时候，雪常常下

在金鹏的七道街小屋，我们写下诗歌

在这里煮茶或煮酒

那些年轻的热情，温暖了多少个寒夜

那时候，我们去看望烧锅炉的文友

锅炉房很暖，外面风大雪大

但我们告诉他，出去闯闯吧走走就暖和了

那时候，我常常想象自己挥别故乡的样子

是不是在一个落雪的站台，有心爱的人执手

而汽笛鸣响时，我们的心里流淌过那首《大约在冬季》

兄弟的暖泉屯

在家乡小城的边上

暖泉屯的小河日夜流淌

它曾经是个遥远的村庄因为你们而温暖闪亮

你曾带我们去看月亮

一路歌声夜风里飞扬

也曾和你围炉夜话

青春就在寒夜的小屋里起航

还记得村里的小惠吗

还有那个胖胖的姑娘

还记得郑哥家的老酒吗

曾为我们抵挡多少寒霜

也许你一直把他们珍藏

连同当年离家的行囊

也许你也想回去看看

像当年一样拉拉家常

聊一聊别后的酸甜苦辣

还有他乡夕阳下的惆怅

是的兄弟我和你一样

也曾几度梦里回家乡

今夜我在深圳赏月

今夜你在长春想念暖泉屯的月光

比牙克石更远的地方

我去过那些地方从牙克石向北乌尔旗汉，根河

甚至更远

我熟悉那些名字

包括嘎拉牙，牛耳河这样难记的小站

我知道

在零下四十多摄氏度的天气坐火车光靠皮衣和烈酒是没用的

你还得有信念

比如家的屋檐

在雪地里等你的女孩

想到这

你可以一言不发挨过寒夜

这点冷和思念比起来算什么

多少年了，从大山里走出的人每到腊月飞雪的时节

又挤上回乡路

我想知道

回家还是坐那列绿皮火车吗如果车窗上还如当年挂满霜花你是否和我一样

在玻璃上写上一个人的名字

今夜，南方冷风呼啸比牙克石更远的远方一定比异乡更冷

归乡人，我祝福你们梦乡里温暖如春

你抵达的站台

第一眼望到的

是你最牵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