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老妈的七十八岁大寿。

  我们已经三年没给老妈过生日了。这三年，每到她临近生日，我们做儿女的和她商量过生日的事儿时，她总会一听到就急得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嚷嚷：“你们谁也别来，你们来了，我立马就离家出走！”三年前的这一天所带来的悲痛，让老妈三年都没能走出来。

  那一天，我们兄弟姊妹六家，在老家村口的饭店给老妈隆重地庆祝生日。老妈和千千万万农村妇女一样，勤劳质朴，把全部身心都奉献给了家庭，每天起早贪黑，操劳不休，青丝渐渐变成了白发，皱纹无声爬满了额头。儿女们逐渐都成家立业，母亲的重担该卸一卸了，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到了该儿女们回馈母亲的时候了。非常默契地，我们轮流给老妈过起了生日。那一天，一大家子人大大小小有二三十口，我们团团围坐，觥筹交错，举杯共同祝愿老太君健康长寿。看着儿孙满堂的喜庆场面，老妈的脸上也乐开了花儿。

  席间，做东的二哥饮了几杯酒后面目通红，咳嗽了几声，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二哥是一所学校的主厨，还负责学校的餐饮事务，工作踏实，勤勉负责。隆冬季节，他应该是偶感了风寒，二哥说没事，我们也认为是普通感冒，都没当回事。二哥咳嗽着，微微喘着粗气，坚持到了聚会结束。令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是，聚会结束的当晚，二哥就急病发作住进了医院，在全力救治了一个多月后，无力回天，撒手人寰！

  这件事给我们全家带来了无比的悲痛，尤其是老妈。她陷入到了难以摆脱的深深自责中，我过这劳什子生日干什么！如果不过生日，你二哥也不会走！如果当时能让你二哥别在那儿挺着，赶快去医院看病，也不会让他把命搭上！仿佛二哥的离世，完全是由她过生日造成的，她就是那个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凶手。自此，老妈绝口不再让我们提过生日的事儿。

  三年过去了，时间无声冲刷着过往，推拥着人们往前走，向前看，母亲心中的那道坎儿终究是要跨越的。大哥大姐家中有事，我和妹妹们商议中午去老妈那里吃饭。“喂，老妈，这疫情闹得，好长时间没和你见面了，中午给熬锅大锅菜吧啊——，一会儿见！”不容老妈辩驳，我赶快挂了电话。

  大妹买了家常菜，小妹做了束鲜花，我定制了蛋糕，我们结伴回去看老妈。和老妈拉着家常，老妈终于释怀，“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你侄子很争气，工作干得好，刚在城里买了房，唉，是你二哥没那个福分呀。”

  “祝您生日快乐，祝您生日快乐……”当我们把鲜花递给母亲，点上生日蜡烛，唱起生日歌时，久违的笑容终于又浮现在了母亲的脸上。灰暗的日子终将过去，让我们调整好身心，用达观愉悦的心情，挥手告别过去，迎接充满希冀和快乐的接下来的每一天。这一天，虽然来得有点晚，但它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