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鹊“起死回生”的故事中丘诗行三访三山溪谷 怀念一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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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期:第03版 本期出版日期:2024-07-17

怀念一碗面

白永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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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家是冀南平原上的一个小村庄,村里一百多户人家。小时候,我们当地把晚上吃的一种面叫“起碗面”。“起碗面”只是个“音译”,我上网查了一下,在正规书面语言里,并未出现过这个词。那时候好多的乡言俚语,并没有对应的文字可以书写。时光流转,时代的大潮滚滚向前,这其间,总会裹挟走些什么,遗留下些什么。回望身后的旧时光,我看见,“起碗面”已经被远远地丢弃在了沙滩上。人们义无反顾地前行,起碗面终会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成为一代人心中遥远的回忆。

  “起碗面”,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晚上我们孩子们都眼巴巴盼着能吃上的“大”餐,由面条和卤构成。它类似于现在的“打卤面”,却没有打卤面那么精致和多样的配卤。起碗面的面条纯手工制作,是家庭里的主妇和面、擀面、切条,经过多个环节制作而成。配菜则是采摘自自家菜园子里的时令蔬菜,可以单炒一种,也可以几样蔬菜掺到一块炒。最好能自然炒出汤汁,如西红柿炒鸡蛋。不能的话,也没关系,最简单的做法,是往菜里加些清水,慢火熬出汤汁。那时候物质匮乏,一切从简,还没见谁家有勾芡汁的做法,当然更不会讲究色香味的俱全。把煮好的面条挑到碗里,挑出实实在在的一大碗,上面再舀上一大勺带汤汁的菜做卤,满满地冒着尖,一碗起碗面就大功告成了。

  犹记童年的夏日黄昏,当夕阳的余晖穿过街道上那棵最古老的大槐树,洒下斑斑驳驳的光影,微凉的风吹拂过来,一天中非常舒适的一段小时光到来了。我和小伙伴们玩着总也玩不厌的游戏,诸如捉迷藏、跳皮筋、丢沙包、推铁圈、跳房子、撞拐子、老鹰捉小鸡等等。一玩起来就忘了时间,总是被家长“喊”回家。饭做好后,各家的妈妈或是奶奶就会站在巷口,拉长了音调高声喊着,“小三子——,回家吃饭喽”——,“小英子——回家吃饭喽——”,声音此起彼伏。听到后,我们就会自动解散在玩的游戏,四散着往家里赶。这样就会出现一些状况,比如有一次,我和小朋友玩捉迷藏的游戏,为了不让她们找到我,我躲到了一个偏僻院落里的柴火垛下。听着她们的脚步声在周围徘徊,而后走远,我得意极了,她们没有发现我!可是后来周围没了动静,天色也越来越暗,正当我害怕的要哭出声来时,幸好,母亲左等右等等不来我,就找了过来………

  那时没有电扇,没有空调,为了纳凉,爹总会把吃饭用的小方桌搬到巷子口,尤其是做了起碗面的时候。巷子口外就是全村最长的一条街,在我家南院外的梧桐树下,我们全家围坐,摆好了碗筷。街对面白叔家也搬出了小方桌,而西侧小巷子里的王伯伯则习惯端了碗,蹲在地上吃。“吃得啥好饭?让俺看看”,白叔端着碗走过来,“也是起碗面啊,看来晚饭都是好饭!”“我瞧瞧炒了啥卤?”“哇,小日子不错啊,都舍得炒鸡蛋了!”乡邻们相互调侃着,边吃饭边找着话题聊着天。

  那时候,各家的门都是敞着的,巷子外走两步就到了大街上,大街上就是乡邻聚集的地方。吃完饭,星月满天,乡邻们谁也不急着收拾碗筷,各人摇了一把大蒲扇,乘着凉,有一搭没一搭,天南地北地侃着大山。夜色如水,有的孩子睡在了妈妈的臂弯里,大家才渐渐收拾了往家里走。

  几十年一晃而过,村里年轻人大多住进了城里的楼房,就是留在老宅上了年纪的人,也很少再有手工擀制面条的习惯了。而像我这样的,已经脱离了农村生活几十年,在吃饭上早已接受了“早上吃得好,中午吃得饱,晚饭吃得少”的养生“格言”。为了身体健康、为了保持身材,更是把面条、米饭挪成了中午的主食,晚上只喝些粥类和稀饭,在饮食原则上已经有了一个颠覆性的改变。

  起碗面有着农耕时代的印记。在那个物质生活匮乏的年代,一碗起碗面里,透露着庄户人家知足、自洽、闲适、安逸的一面。随着社会生活的变迁,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商品经济的全方位覆盖,起碗面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根与环境,慢慢地,只能在一代人的追忆和不舍中,渐行渐远,成为一种淡淡的,略带惆怅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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