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女法官“逆行”路上的法与情剑胆琴心女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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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期:第24版 本期出版日期:2018-07-19

80后女法官“逆行”路上的法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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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为了心里的法官梦,选择放弃银行稳定的工作。她一年审结400多起案件,她的桌上架着“站立神器”让她能站着看电脑、写文件。在她职业生涯中所审结的1715件案件,以及担任审判长的3000余件案件,无一错案。
    她心里有不可撼动的法,也有善解人意的情。
    做表、“站立神器”、100多页的判决书……
感受一下女法官的日常
    走进俞水娟的办公室,视线首先被办公桌上的网红“站立神器”抓住了,那是一个架子,把显示器和键盘架得高高地,可以站着使用电脑了。俞水娟说,平时坐得太多了,看卷宗坐着,开庭坐着,写判决书也坐着,久而久之颈椎就不太好了,所以索性搞一个站立神器,站着办公。“我们中院很多人都用这个。”
    一个法官到底要坐多久?俞水娟记得2013年全年她审结100多个案子,2014年增加到200多个,2015年300多个,再之后就每年维持在400多个,相当于平均每天审结超过1个案子。当然,法官会进行统筹管理,才能完成这么多工作。但作为民商事法官,每一个案子都是千头万绪,要从千丝万缕中抽丝剥茧,靠的不仅仅是法官的专业知识背景、逻辑思维能力,还有脑力与体力的双重投入。熟悉俞水娟的同事都知道,讨论案情时只要她一开讲,一定会拿出各种表格。她喜欢做表格,做表格的过程帮助她理清思路,她喜欢把一切理得清清楚楚、顺顺当当的。
    她曾经接手这样一个案子,原告控诉,他给被告供应了板材,被告却不付款;被告则说,原告供应的板材有裂缝,根本无法使用,双方争执不休。由于这种板材非常特殊,俞水娟在二审中根据卷宗和双方陈述也无法确定谁是谁非,索性决定出差去现场看一看。
    板材在安徽芜湖,俞水娟和书记员坐着高铁到了芜湖,再打车前去目的地,谁知车一路开去才发现,这个地方是一个相当偏远的乡镇企业。好在,他们没有白跑,当实地勘察才发现,部分板材确实有裂缝甚至碎片,完全无法使用,但也有完好无损的产品。原告也认可,部分板材确实是没有达到交货标准。经过清点,双方达成协议,完好的板材由被告付款,破损板材则由原告拉回重新回炉生产。双方化干戈为玉帛,表示以后还要继续合作。“看着案子一团乱麻,却要从中寻找事实的本来面目,那种感觉是很痛苦的。但当疑点解开,那种心情真的非常愉快。”
    俞水娟写过最长的判决书长达100多页,以至于文印机都无法打印,她和书记员一起人工排版,再人工装订,花了整整一天时间。那是一个买卖合同纠纷,被告搬来整整两箱证据材料,俞水娟连续很多天加班,像会计一样一笔一笔梳理账目,直到晚上10点多终于按着酸痛的肩膀依依不舍关掉电脑明天再战;走出大楼回头一看,整座楼已经一片漆黑,一盏灯都不剩。埋头苦战的日子是黑暗的,但案子最终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处理过这个案子以后再接受其他,再复杂都不害怕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勤勉,让她在今年“五一”获评苏州市劳动模范。而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党组成员、政治部主任徐海告诉记者,2017年全市法院共受理各类案件276181件,审执结232538件,同比分别上升10.7%和13.9%,收结案数再创历史新高,继续位居全省法院第一位,俞水娟则是拼搏奋斗中的苏州法官团队的一个缩影。过去一年,全市法院共有36个集体、184名个人获市级以上表彰。其中,市中院被省高院、省人社厅联合表彰为“全省法院系统先进集体”,苏州法院系统有4人获“全国优秀法官”等国家级荣誉称号。
从银行业者到女法官的“逆行”
    生活要有点梦想
    其实,俞水娟当年毕业于江西财经大学,走出校园就在一家商业银行找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但是学经济法的她,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法官梦。每当代表公司出庭时,看到坐在法庭中央的法官,总是十分神往,那才是她梦想的职业。
    为了这个梦想,她重新捧起法学书籍,最终通过司法考试进入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成为一名书记员,并踏踏实实一步步成为一名法官。其实,相对薪资优厚的金融行业,法官收入实在没有什么优势。所以,从司法领域跳槽到金融行业发展的人很多,从银行转型法官的却很少,俞水娟在人群中像一个逆行者,但她却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当她身穿法袍坐在法庭中央的位置,听着原被告双方的陈述,在纷繁芜杂中秉着一颗公心居中裁判,她觉得自己的梦想实现了。但她很快发现,做一个法官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作为法官,我们只能无限还原事实的本来面目,让法律事实接近客观事实,但又不可能百分百还原,有时候事实呈现在我们面前时就是残缺的。”
    当法官手中的法槌敲下去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案件在本庭已经尘埃落定,而这个结果可能影响着很多人的命运。俞水娟说,对于法官而言,每天都要面对不同的案件,但是对于原被告双方当事人,也许一辈子只上过一次法庭,这一次结果也许将影响他今后的名誉、境遇与人生。
    几年前,俞水娟曾处理过一桩借款合同纠纷。那是常熟的一家商城,开发商原本承诺购买商铺的业主可以先出租后还贷,也就是商铺出租后,用租金还贷。诱人的条件吸引了当地很多人,然而商铺卖出去了,小业主们与银行的贷款合同签订了,开发商却被捕了。眼看商铺烂尾无人租,银行又在催贷,小业主欲哭无泪,很多人可都是拿出全部身家买的商铺,其中不少退休老人动用的是退休金。
    贷款合同毕竟是真实有效的,一审法院判定小业主们要继续还款。二审到了俞水娟手里,她开始思考,合同是合同,但毕竟在白纸黑字的背后还有这样复杂的事实。她决定暂缓判决,联系当地政府寻找解决途径,当地镇政府和政法委的态度也很积极,优先为这座商城的招商引资,并很快招商成功。商铺租出去了,小业主们收到了租金,还成立了一个业主委员会聘请物业公司进行管理,贷款合同也顺利得以继续履行。
    悲剧的开端却有了童话般的结局,其中包含着俞水娟长达半年对银行、政府部门和业主的跟踪与努力。
    法亦容情,她收到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人民的好法官”
“喂,你好,我是苏州中院的俞水娟,是你这个案子的二审法官。我看了一下,你们没有请律师,需要准备的材料你们可能不大了解,你来一趟中院也不容易,所以我给你们讲一下,省得来回跑……”
    接完这个电话,朱根男(化名)长久以来的苦闷似乎得到一些消解,他跟妻子周小玲(化名)说:“这次遇到的法官是个好人啊,咱们有希望了!”
    俞水娟第一次见到朱根男时,他已经坐在轮椅上,甚至坐都坐不直,整个人因为在车祸中严重受伤导致重度残疾,手几乎握不住笔,需要签字时也是由妻子周小玲(化名)代劳的。而周小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丈夫以前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一脸自信的笑容。俞水娟看看照片上的朱根男,再看看眼前的人,实在不敢相信,命运是这样捉弄人。
    朱根男是个货车司机,前几年他贷款买了一辆大货车,当时花了20万,于是按照20万元车价为这辆新车投了保。有了自己的车,朱根男跑起来也就更有干劲了。然而不幸降临,有一天,在高速上跑货的朱根男遭遇惨烈车祸,不仅车辆完全报废,车祸造成的重度残疾让他失去劳动能力,而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一家人的生活失去了来源。
    这时候,他们想到了那份保险,当初投保20万呢,能拿到这20万元,可以解一家人的燃眉之急。然而等他们找到保险公司才被告知,这份保险要按照实价赔偿,车子经过几年的折旧只能赔不到10万元。
    朱根男一纸诉状将保险公司告上法庭,要求赔偿投保的20万元以及自己受伤后的护理费等总计20余万元。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审判决依照保险合同赔偿,没有支持他的诉求。被逼到绝境的朱根男,推着轮椅到一审法院门口大哭大闹,并进行了上诉……
    负责二审此案的是俞水娟。她发现,因为经济拮据,夫妻俩并没有请律师,而是由周小玲作为朱根男的代理人自己进行诉讼。翻看卷宗,一个被意外击垮的家庭浮现在她眼前。担心两口子的诉讼能力,她关照书记员整理好所需要的材料清单发给夫妻俩,并亲自给他们打了那个电话……在二审中,朱根男并不像一审判决后那么冲动,反而特别积极配合。
    案件审理过程中,俞水娟发现虽然保单由朱根男签过字,但保险公司确实存在保险条款未交付也未说明的情况。再加上保单金额是20万元,法院部分支持了朱根男的请求,获赔金额提高到十几万元。显然,这和朱根男二十多万元的诉求有差距,俞水娟还特意和他解释,护理费诉求等在法律上是没有依据可以支持的。朱根男一面听一面点头,很平静地接受了。当寄给朱根男的那份判决书寄回来时,俞水娟发现,上面除了签名,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落笔:“人民的好法官”,那是连握笔都异常困难的朱根男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也许他想要的并不仅仅是十几万或二十几万的赔偿,要的更是一份尊重和公平。
    而就在此案结案几年后,我国的保险合同示范条款进行了改进,要求实保实赔,也证明俞水娟的判决不仅符合事实,也符合法律的发展。
    苏州中院审委会委员、研究室主任王岑表示,改革发展期法律供给滞后的情况难免凸显,规则的确立有时也会来源于司法实践。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始终是法官的核心价值追求,审判过程中对情理法融会贯通和对立法精神准确把握是高水平司法的重要特质,俞水娟正是苏州法院广大法官心中以高水平司法亲民护民,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的杰出代表之一。
(秦亚乔 丁瑞琦 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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