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茶等于工夫红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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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贤庚

在武夷山,工夫茶一名见诸清代雍正、乾隆年间。自康熙五十六年起在崇安县为令六年的江苏嘉定人陆廷灿,在其雍正十二年(1734)成书的《续茶经》中写道:“武夷茶,在山上者为岩茶,水边者为洲茶。岩茶为上,洲茶次之。……其最佳者,名曰工夫茶,工夫之上,又有小种,则以树为名。”此间之岩茶已是制作工艺趋于完善的乌龙茶了。时人将较单一的小叶种,分为小种、工夫,此初时之称,后其十年亦在崇安县为令的河南新郑人刘埥在其《片刻余闲集》中说:“岩茶中最高者曰老树小种,次则小种,次则小种工夫,次则工夫花香,次则花香。”本邑人士董天工于乾隆十六年(1751)在其编纂的《武夷山志》中详论道:“第岩茶反不甚细,有小种、花香、清香、工夫、松萝诸名,烹之有天然真味,其色不红。”短短十几年,在小种工夫之间又多出几个花色。但是董天工毕竟是本乡人士,因编志常行走山水、乡野之间,见之更多,询之更细,品之更深,理所当然。故所见“岩茶反不甚细,其色不红”。但是岩茶的“天然真味”古今有之,此为环境所赐,难以人为。

以上县令、文士所言之小种,系时人崇尚之品,此小种即小叶茶树种,是本地之原生种,后人称之为菜茶。传说这种茶丛古时生长于房前屋后,常与菜蔬为邻,而得名,系自然杂交种,易于变异,产量不高,被时人视为珍稀,成品茶则称小种,即今人所云之奇种。茶树显老、立地优越、制作得法者更尤,其他则名以工夫或他名。以上所说之茶均产自武夷山中,即现在的岩茶核心区;制作工艺在清康熙后期的王复礼已有记之,即后来的半发酵乌龙茶做法。当时闽南、潮汕人尤其喜欢,不论紫砂壶小啜,还是一盏三杯轮品,所尚之“工夫茶”均为此也,并声言此茶是产自崇安县之武夷山,并未见说是桐木、政和、福安的“工夫红茶”。

尔后怎么会出现小种红茶呢?当年的史志书中未见制作工艺和产品特征记载,后来山间出现了一个传说云:明末时有一队军士过兵于此,夜间睡在青叶之上,把青叶压渥红了,茶家将此茶炒揉,茶品全部变红,故称红茶,人们对此多有疑问:一是地方志上未见时有军队过此;二是被压之茶,不可能全部都均匀变红;三是睡在青叶还是炒揉后的茶坯上,说法不一;四是在中国工程院院士陈宗懋主编的《中国茶经》中有文把此传说用于武夷岩茶的产生上。还有其他地方名茶也有类似传说,所以故事终难取信于人,概因原产地无原始制作工艺及产品茶特征的记载。至于是什么时间、什么人把“Black Tea”中黑之意译成红茶呢?后来怎么又会将错就错沿用呢?好像没有人把它搞清楚,故成了“糊涂史”。

20世纪中期,由安徽农业大学茶学系毕业、终身致力于研究武夷茶的姚月明,通过深入考察探索,得出见解。他在《武夷岩茶论文集》一书中写道:原先桐木一带的茶也是如同武夷岩茶制法,故茶品亦称小种、工夫之类。但是由于此处山高多林气温低,少有阳光晒青,无奈之下只好借火力烘熏,又因松木含有松脂火旺,所以茶家多以援用,如此一来青叶多吸入松脂之味,炒揉后烘烤时再次侵入松烟,本来茶最忌烟味,在岩茶区焙茶,要先将木炭倾倒在地,拣剔炭头,即未烧尽之木,以免烟味被茶所吸。而桐木制茶时反其道而行,据说时国人多不喜此品,后有人购去调入牛奶混饮,颇为惬意,津津乐道,传之甚速,自此正山小种红茶,几成难求之品,以致常现赝品假货,如“外山小种”“假小种”(无松熏者)。为了别于武夷山中的小种、工夫,就在其后加上红茶二字。在形成的时间上,与茶叶大师吴觉农、张天福的看法是一致的。

随着福州口岸通商、水运便利后,茶叶需求量剧增,周边地带茶家便简化其制作工艺,采摘后即晒或烘,青叶柔软后即揉,然后渥红、焙干、拣剔即行出货,只要花工夫气力制作,便可卖钱。据载始创制地便是政和县,故茶品名以政和工夫红茶,此产业化生产,传至邻近的福安,后到福鼎,形成“闽红三大工夫”,影响甚广,尔后多个省份产制工夫红茶,此即小种红茶、工夫红茶之由来和区别。

综上所述,小种红茶和工夫红茶,系同一茶类,只是制作工艺有所不同,而工夫红茶和工夫茶中则是两类茶,一系全发酵一系半发酵,差别也大。

至于“功夫茶”那是泡茶之法,讲究技艺、器皿、鉴赏等等,笔者在《武夷茶说》一书已有详说,在此不作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