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虫，是我空闲时的一大乐趣。或是在草丛里，或是在墙根下，总是能找到几个微型“酱缸”似的甲虫卵，或者一两对忙碌的蚂蚁。这给我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这天，我找到一只蝴蝶。

我很惊讶，在那样的大雨过后，居然还有幸存的蝴蝶。它也许是躲在荷叶下，避过了大雨的风头。但，它的翅膀残了，就像一片落叶，凋零在曾经养育它的泥土里。事实上，我真的以为它是一片落叶。蹲下细看，才知道是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它湿淋淋的身体艰难地在黑土上移动，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一只小蚂蚁已经不耐烦，开始撕咬蝴蝶翅膀，蝴蝶拼尽全力，惊恐地爬行，可小蚂蚁紧紧抓着它不放。总所周知，蚂蚁看上的东西，很少有能逃掉的。一只蚂蚁叫一声，一窝都会跟着起哄。它们实行“你等着，我打不过你，我叫人去”！的作战方法，“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如同现在，接到蚂蚁的报告，蚂蚁窝像炸开了锅，成群的蚂蚁冲了出来，为这顿唾手可得的美餐而欢呼。数以百计的蚂蚁兵奔赴战场，围剿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蝴蝶继续无意义地挣扎，它已被蚂蚁包围了，抵抗是徒劳的，而它，在那一刹那间，飞了起来，摔落到不远处。黑色的蚂蚁大军向前再推进，这对它们来说只是增加一项餐前娱乐项目而已。其实，这只蝴蝶宁愿死在鸟儿的嘴里，也不愿给蚂蚁当晚餐。它又飞了一次，不，应该是“跳”吧———成功了，它跳到了河里，一动也不动了。

它是幸运的，因为，至少在它生命的最后一秒，它在飞翔。

孙雨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