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彤红的夕阳把西边的天空涂得灿烂无比,各种红色层层叠加,缝隙间掺杂着灰黑蓝,只是一会儿,红色渐渐暗淡下去,灰黑蓝慢慢成了主打色,夕阳移过一根电线杆后,骤然下滑,一触及到黛青色的远山,就像是回到了家,瞬间不见踪影。唯有广袤的田野,保持着原有的本色。黄灿灿的是待割的麦子,微风吹拂,含羞低垂。杂草丛生的田埂,虫鸣啾啾。葡萄种植园,挂着浅绿的未熟的葡萄。最诱人的,是那片西瓜地,深深浅浅的叶子蔓延开去,把成熟的未熟的西瓜,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掩藏在自己的身下。
“初夏的田野,真美啊!很久没有看到傍晚的田野了。”我朝身边的玉琴感叹道。
玉琴是我的发小,在镇政府工作,每年这个时候,她都要和同事套着“禁烧秸秆巡查员”的红袖套,在田间巡查到晚上十点才回家。这天她的同事临时有事,就拉着我来陪她。
“好寂静的田野,都看不到在田间抢收的人们。”我发现了奇怪的现象。“我记得小时候,麦收的田里可热闹了,家里所有的人都来到地里帮忙干活。大人有大人的活,孩子有孩子的活。打谷场的灯,亮得如同白昼。”
“玉琴指着不远处轰隆隆的收割机对我说,“现在只要有它,一切搞定。”
果然没多久,有村人沿着村口的小道,陆陆续续地到大路上来散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泥土芳香,十字路口的一盏路灯亮起来,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轰隆轰隆”的声响由远而近,一台收割机地从我们身边驶过,穿过白炽的路灯,灯光和车灯交汇出虚幻的光芒,有种奇幻的感觉,只是一会儿,大洋马缓缓地驶进夜色里。
“收割机忙碌了一天,终于可以回家了。”我说。
“哪里有的回家,看,在那块地里收割呢。”玉琴指着东边,远处果然有灯闪烁,像是地上的星星。
“记得我们小时候,这个季节的夜晚都是在田野里度过的。”玉琴启动汽车,下班时间到了。
“是啊。”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那时候,你可是啥都不懂,地里的活,你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问东问西,没想到现在你是农民通了,我倒渐渐对土地陌生了。”
“干一行,通一行,我也是没办法,就这个工作啊。”
“今天一晚上白忙乎,根本没人焚烧秸秆。不来,也不要紧么。”我悻悻然。
“刚开始禁烧的时候,我们都要和农民打架的,这几年,政策好,补贴多,农民素质也提高了。但是不来不好,这也是工作啊。”玉琴一边开着车,一边对我说。
汽车渐渐进入城区,融入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泥土气息,只有各种光束热闹的世界。
文/谢丽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