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老自行车坏了,我慢慢地把它推了出来,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散了架,它明明已经那么破了,链条就那样耷拉着,刹车完全不能用了,可是我似乎还能听到车铃的轻响,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遗忘的时光突然冲出尘封已久的匣子回到身边的狂喜与感激。
小时候,最喜欢爸爸骑自行车送我去上学,爸爸是骑自行车的高手。车刚回家,我就迫不及待地围着它打转。不过,我开心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我可以多睡一会儿觉了。
第二天,我果然“不负众望”地赖起了床,等我终于想起上学这茬事,只剩下15分钟了,我噌噌噌地跑下楼,爸爸早已推着自行车笑眯眯地站在楼下等我了,我在他怀里叫到:“爸爸快!要迟到了!”车前的篮子已被爸爸改装成坐椅的模样,我伸长脖子向篮子里瞅了瞅,突然嗅到了烤红薯的味道,我开心极了,伸手就要去篮子里抓,爸爸却先前一步拿到,吹了吹说:“小心烫!”又掏出手帕来,把装红薯的塑料袋包了个严严实实,确认不烫了,才给我,他把我放自行车篮子里,自己跨上坐凳,然后就听见叮零零一声脆响,爸爸喊到:“赶路喽!”车便嗖得一下飞了出去,我禁不住一个后仰,撂到了爸爸的胡碴,痒痒的。只见路两旁的景物嗖嗖地一下倒退,就跟变幻的花灯似的,红薯也忘记了吃,一个劲儿地叫着:“再快点!再快点!”自行车就那样在街上穿梭着,路人看着我俩急匆匆赶路的模样,殊不知两位始作俑者的乐趣所在!
想到这桩“赶路”趣事,还有一件令我难以忘怀。那时候妈妈好几天都是在医院加班,寒假的一天,爸爸临时接到一个任务要去外地学习,他最终不放心,将我从别人家接回来,带我一起出去,等我们匆匆跑去车站,客车已经开走了,售票员惊讶地看着爸爸,问道:“你不是刚刚已经上了大巴了,怎么又跑下来啦?”他抱歉地笑了笑说:“刚才去接女儿了。帮我看看最早的火车是几点?还有票代售吗?”售票员点点头:“只有站票了。”爸爸想都没想就买了站票。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半夜里咣当咣当的火车运行铁轨的声音惊醒了我,我睁开眼,发现爸爸半跪在我前方,他只穿着里面的毛衣,羽绒服却紧紧地裹住小小的我,不知何时他脱掉了我的鞋子,把我的一双小脚放在自己的怀里捂着。
再见,我的老自行车;谢谢,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