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智堂

迎新年的几次会餐，菜肴的名称和滋味大多淡薄了，但情感上的滋味却体会极深，铭记在心，很难忘却。

早年，我们炼铁设备作业区的小廖是一名青工兼日语翻译，工作踏实、努力，尤其对日本的设备管理很有心得，后来到日本去发展，进步很快，现在已经是一家日本企业驻中国公司的总经理。这么多年来，他仍然与我们交往密切、情感弥笃，每年辞旧迎新时节总要聚会一次，这次会餐是在浦东协和广场。我是在浦东的上海东方艺术中心聆听贝多芬专场音乐会后赶赴餐厅的。充盈着春天气息的贝多芬《D 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使我激情满怀，而浓郁的友情也令我陶醉。

1 月1 3 日，我在职时所在炼铁作业区的年轻朋友们邀请我们几位老人一起会餐，这是每年一次的年终聚会，已经坚持很多年了。餐桌上大家谈企业发展，聊聊时事，气氛祥和、感情真挚，但谈得最多的还是作业区的工作和取得的成绩。作业区员工已经是第三、第四代传人了，我看到这些年轻人无论是管理能力还是精神面貌都超过我们，感到十分欣慰。每年临近年终，我总是在期待小陆的邀请电话，这次当我又一次听到小陆说：“曹高工，我来接你”时，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涌动。我所从事一辈子的事业，有年轻人接班，作业区后继有人，确实足以使人高兴和骄傲。说实话，人生能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激动和高兴的事呢？

1 月1 8 日，我们楼的邻里聚在一起吃迎新饭，这是由三楼老王倡仪得到大家一致同意而举办的，今年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按年龄我排行老二，这次由我作东，但我拖住老王点菜，他是点菜一把好手，质、量、价都十分合适。席间谈笑风生，家长里短和谐而不乏风趣，坦陈、幽默、爽直而忍俊不禁。远亲不如近邻，这顿迎新饭把我拉回到童年时代，使我宛如置身于里弄乡亲吃年夜饭的热烈气氛之中。

游泳圈、音乐圈、旅游圈的朋友会餐亦颇具特色。我喜欢游泳，在目前冰天雪地的严寒季节里，游泳不但锻炼了我的体格，更重要的是磨练了我的意志。而音乐和旅游则是陶冶情操、拓展人生的最好选择。有一位先哲说过，理念是世界的本质，世间万物的根本是一种纯粹精神的展现。音乐艺术则显示了这种精神的感性美，揭示了人性的真实和美好。餐桌上我们谈论更多的不是佳肴和美酒，而是旅游带给我们的愉快和音乐给予心灵的美妙享受。席间，兴头上，意气风发的小缪还即兴唱起了昆曲精彩的选段。不亦乐乎？

年前，我们宝山地区网球协会也召开了年会兼聚餐会。这是一个欢乐健康的大会、青春的大会，一百多名会员在会上和餐桌上交流了健康体会和网球技艺。我作为最年长的会员，得到了大家的尊重和祝福。我热爱网球运动，在新的一年里，我将一如既往，和年轻人一起，在新的起点上更好地锻炼。只要我的心里仍然在歌唱，那么我的青春一定不会消失。

家里的年夜饭，照例由孩子们带着孙辈，在身边欢聚，祝我高寿。倒是我老伴，一年来操劳家务，十分辛苦。不，我应该更动情地说，我俩结婚以来，从早年的辛劳到目前的勤劳，几十年来她一直是我最体贴、最关心、最理解、最启迪我的伴侣，可以说我一半的生命是由她托起的。餐桌上，我的第一杯红酒献给我在天的父母亲和远方的亲人，第二杯酒一定是敬给她的。

回味我的年夜饭滋味，不禁使我想起英国诗人雪莱《西风颂》末句：“I f W i n t e r c o m e s，c a n S p r i n g b e f a r b e h i n d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是的，辞旧迎新之际，耄耋的我将迎来人生的又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