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家敏
回家过年是全家人一年的期盼。在外漂泊久了,历经风霜雪雨、春夏秋冬,几多疲惫,几多思念。
去年腊月刚过,妻子早早地张罗整理行装。一边整理房间,一边把压在箱底的衣物找出来,将宽敞的行李箱挤得满满当当。回家的车票已经买好,揣在口袋里,愈加增添了对家乡的思念,对回家的渴望。
家乡的年味是浓浓的中国红。腊月一到,古镇窄窄的街道两旁货摊上摆满各式红色的灯笼。圆圆的灯笼,挂在大门口、屋檐下或者树枝上。无论白天或者黑夜,都给这朴素的小镇溢满浓浓的节日气氛。街道两旁,对开的门面房褐色的长条木制板凳上,堆满写就的各式对联。庄户人在精心挑选,买卖人吆喝着。大姑娘、小媳妇的着装更是以红色为主。路人拎着的礼物,礼品袋清一色都是红色包装。红红火火,一片红色的海洋,让人不由得激情燃烧。每家每户的大门口,都张贴着红红的对联,古老的村庄在这红色的衬托里焕然一新。在低矮的墙角与篱笆旁边,儿时的印迹依稀。新建的高楼,彰显时代的变迁。
家乡的年味是腊肉的飘香。年三十一大早,母亲便把珍藏着平时不舍得使用的碗、筷、碟、盘、勺一股脑儿拿出来,摆在一只大木盆里,拿一块崭新的抹布一遍一遍地洗、一次一次的涮,直到把洁白的陶瓷洗涮得亮闪闪的,然后一个一个摞起来,摆在厨房的碗橱里,准备盛菜招待亲朋。忙完这一切,母亲开始煮年饭、蒸腊肉。等到腊肉蒸得喷香,起锅之后,母亲连忙用磨得锃光瓦亮的刀,切一大块下来,一边唤着我的名字,一直把一块热气腾腾的腊肉送到我嘴边。我津津有味地嚼着腊肉,喷香喷香,油滋滋的。满屋子里,飘满了腊肉的香气。
吃过年夜饭,洗罢澡,穿上崭新的衣服。跟母亲拜完年,母亲往我和姐姐口袋里揣压岁钱,祈祷新年健康、平安。
鞭炮是少不了的,从大年三十早晨一直放到正月初一中午。庄户人家屋子靠得近,家数多,东家放一挂鞭炮,西家放一挂鞭炮,连续不断。吃年饭、除夕、迎新春都要放鞭炮。然后隔三差五地拿一挂“二五头”鞭炮在庭院中放一挂,把个过年的氛围烘托得淋漓尽致。家里的孩子,听见邻居家年夜饭鞭炮响了,急得团团转,母亲也加快了烧饭的速度。我一如既往守岁,一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放完除夕鞭炮后,上床休息。初一还要拜年。初一拜年是最有排场的,五代没有出服的自家兄弟一起,排成长长拜年的队伍,沿着村庄的巷子,从东往西,一家一户拜年,说着祝福的话语。初二笃定到舅舅家,舅舅清早就起来,等着外甥来拜年。外甥也不能晚到,这是规矩与礼节。初三就到姑妈、丈母娘、姨妈或其他人家,实在跑不过来,只有事先打好招呼,往后推。庄稼人趁着农田空闲,互相拜访、串门,把一年来的遗忘与缺失补上。
妻子拎着家乡特制的竹编篮子,像拎着母亲厚重而深情的爱,穿梭在人流拥挤的古镇集市上。看南来北往的人,看满街火红的对联、年货,老人和孩子的笑脸。看儿时记忆里的越冬麦子,匍匐在土壤里过冬。期盼的眼神,等待着春天,等待着燕子归来的消息。把一份游子思乡的乡愁,深深埋在心底。依依不舍搭乘下一趟客车,继续新的漂泊。
(作者单位:梅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