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其

昔日稻田到隔立秋时都要“搁稻”，即停止再给稻田打水，让其干涸至起裂缝后再恢复打水。搁稻一般是半个月，目的是使稻脚变硬不倒伏，搁稻期间，稻田及水沟里的鱼虾等水族因田沟干涸而死去，其腥臭味会引来许多黄鼠狼前来抢食。那年我村场脚下的一排田全轮着种稻，到了搁稻时期，因来了许多黄鼠狼在村的周边转悠，村里屡屡发生家养的鸡被黄鼠狼衔走的事。人们即使一听到鸡在狂飞惊叫，就立马追出去，鸡也不见影踪了。大家想不通一只小小的黄鼠狼，衔了只二三斤重的鸡，怎么会跑得这么快？有人说黄鼠狼是“仙”，所以衔鸡凡人是看不见的，就这样，今天东头家的鸡没有了，明天西头家的鸡不见了，弄得家家心慌意乱，到田里做生活也不安心。

村里决定派个人专门为村里看鸡，大家讲我虽年小，但手捷脚快身心灵活，就要我为村里看鸡。我知道这是个难功易过的苦差使，可我就要弄明白黄鼠狼衔鸡究竟“仙”在哪里，所以就高兴地答应了。我做了根两米多长、粗细适手的竹棍，第二天吃好早饭就戴好凉帽，拿起竹棍和妈给我的一瓶茶，到场脚下的一条稻田岸上，从东头走到西头，从西头走到东头，不停地来回巡视。不到半天功夫，已是衣衫湿透、手酸脚软、口枯舌干、疲惫不堪了。西头家的阿关老伯伯见我这样子，便关切地对我说：“永其呀，黄鼠狼衔鸡一般都在下午三四点钟，现在快要到吃饭头里嘞，这时黄鼠狼不会来衔鸡的，你到家里去醒一醒再出来吧……”

我忽然听到他家竹园里的鸡在狂飞惊叫，赶紧手持竹棍飞跑过去，只见一只黄鼠狼骑在一只芦花鸡背上，嘴咬住鸡颈，尾巴在猛打鸡的屁股，鸡按着黄鼠狼要去的地方在飞跑。啊，原来不是黄鼠狼拖着鸡跑，而是鸡驮着黄鼠狼在飞！它们正好朝我面前而来，我早已举棍过头，说时迟，那时快，我对黄鼠狼的脊背狠狠地一棍子打下去，只听见黄鼠狼吱哩一声，从鸡背上滚落在地，我紧接着又是一棍下去，黄鼠狼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那只失去了方向的芦花老母鸡，歪垂着被黄鼠狼咬得似断非断的头颈，仍在扑闪着翅膀打乱转。

阿关伯伯看我打死了衔鸡的黄鼠狼，要紧赶过来看，原来正是他家的鸡，他边谢我边把鸡拿回家去杀了。第二天他还给我家送来了一碗红烧鸡肉，村上人亦夸我看鸡看得好。

我靠两只脚跑太吃力了，于是便在沿场脚下的稻田岸，每隔10多米就插根竹头，竹头上挂个铃铛，从头至尾用稻柴绳把竹头连结起来。我坐在阴凉的竹园里，每隔10多分钟就将绳子拉动一下，让铃铛响一阵子，从此再也没有黄鼠狼上场衔鸡的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