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阳台上有一台缝纫机,静静地陪着我从1971年走到现在,已经有50多年的光阴了。看着它,我就想起了我的青葱岁月。
那一年,17岁的我随同学一块儿奔赴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随后的两年,和我一块儿来的同学都陆续回城了。家中父母很焦急,千方百计求人搞到一张缝纫机票,又拿出从牙缝里省出来的151元钱,买了这台上海产的“标准”牌缝纫机,作为我以后谋生计的工具。
后来,我终于回城了,缝纫机成了我的好伙伴。我托师傅从上海买来做衣服的纸样子,不管什么衣服都敢做,虽然做得不是很好,却给家里省了不少做衣服的开销。我和几个闺蜜没事就在一起琢磨,把肥大的工装裤改成合体的直筒裤,一般人看不出来,就会很诧异:“一样的裤子,怎么你们穿得那么好看呢?”当然,我们是不会说的。
1978年我结婚了,缝纫机成了陪嫁,来到我的小家。当我要做母亲时,我在缝纫机上给我未来的宝宝做了很多套婴儿服。女儿要上幼儿园了,我不知道怎样打扮她才好,就用缝纫机给她做各种衣裙,每天穿着不重样。
女儿要上小学了,一个班上有70多个新生呢,怎样才能让老师一眼就能认出她呢?我费尽心思。一天,在《大众电影》上看到一个演员的剧照,灵感来了。我买来大红的真丝绸、洁白的涤纶,挑灯夜战。红绸做成了泡泡袖的衬衫,白涤纶做成大褶的单肩背带百褶裙。女儿穿着这套衣服去上学,班主任很快就记住了女儿的名字。女儿上初中后,每天早上和我一块儿骑自行车上学。我给她做的大红外套远远望去很是醒目,在纷杂的人流中我也能目送她很远。
日子一天天过去,缝纫机静静地站在阳台上。转眼女儿也要为人母了,那我就是外婆了。虽然时代变了,在这个物质丰富的年代要什么有什么,可我还是给未出世的小外孙做了小肚兜、小衬衣,又好穿又好脱,还不硌皮肤。
缝纫机,我的好伙伴,陪着我从青年走向老年,一如既往地打扮着我们一家的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