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人间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做豆腐须三更睡五更起,围着磨盘转。豆腐做出来后,趁着天明走街串巷去卖,赚仅能糊口的小钱。
我母亲从小在河南的山村长大,农活女红样样精通。她说年轻时候磨豆腐,冬夜小磨坊四处漏风,偶尔还能听到远山里一声狼嚎,人又冷又累,常常会推着磨盘边走边睡着。
但凡来之不易的,都是人间好物。
豆腐是我家饭桌上的常客。小时候住在武钢七号门外的零七工棚大院,父亲在武钢上班,养活一家四口全靠父亲一人工资,还得兼顾老家长辈,经济上捉襟见肘。每到父亲快下班时,母亲准备晚饭,拿的出手的菜也就是豆腐。
母亲做菜风格依旧是老家口味,喜欢白水煮豆腐,碗里大蒜捣成泥,滴几滴香油,洒几粒盐,趁热蘸着吃。而父亲喝酒,单独给他油煎一盘豆腐块,略施薄芡,两面金黄。日子像豆腐一样清淡、清贫,但很温馨。
后来我进厂,也像父亲一样成了一名钢铁工人。我们单位附近的好生活食堂,做的肉沫豆腐味道好极了,咸辣香嫩,简直是下饭神器。尤其是秋冬季,雾蒙蒙、冷飕飕,我买来肉沫豆腐,倒一部分铺在米饭上,略一搅拌混合,就不用其他菜了。一碗下去,身上微微发汗,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