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旧时光青春的徽章山有木兮木有枝青春斑斓在军营致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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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8期:第03版 本期出版日期:2023-05-04

轰隆隆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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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子

小时候,我做梦都想吃饱吃好。

我是农村妞。

家里6亩地。一年又一年,小麦、玉米、黄豆轮番种。割麦、割豆,一个是在热火朝天的六月,一个是在秋老虎发威的九月。那是真的累。

掰玉米不弯腰,但“割肉”。宝剑样修长的干枯的玉米叶,叶边长着一圈小“牙齿”,像锯木头的锯齿一样锋利。汗水流到一道道割出来的“血布林”上,疼得像铁扇公主肚子里有一个翻跟头的孙悟空。

直到上了乡重点初中,班里来了城里的学生,我才知道生活多姿多彩。夏天,女生穿裙子比穿裤子好看,摇曳、婀娜、娉婷,等等关于美的词语不是闭门造的车,不是空穴来的风,艺术果真来源于生活。鸭绒袄的柔软,如云朵;鲜艳,如彩霞,比妈妈做的花布棉袄洋气得多。冬天,穿皮棉鞋比穿布棉鞋幸福得不是一点点,下雨下雪绝不会担心用体温去暖湿鞋,双脚冻得一沾地,像踩在万把钢针上。

四年中专我在城里就读,但我还是农村妞。除了牙膏、牙刷、毛巾等生活必需品,我张不开嘴向我妈多要一分钱。土里刨食的父母,刨的是全家六口人的食,不是我一个。

1994年中专毕业,我被分配到一家国企上班。

我是学机械的,偏偏我怕机械。记得第一天上班,师傅一按按钮,车床的卡盘轰隆隆一下骤然开始旋转,像一声惊雷炸响,而且翻滚得令人眼花缭乱。站在师傅身边的我,“啊”一声吓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耳朵。

车刀像切菜刀一样削着铁疙瘩,削铁如泥原来是真的。削掉的紫色、蓝色的铁屑像热锅里的炒豆,嘣嘣嘣跳得欢,纷纷落在地上。我来不及躲闪,两粒铁屑牢牢地粘在了我的左脚面上,我和师傅都闻到了肉被烧熟的味儿。

上班怎么这么难?我哭了。

“比伏天下地、起五更搭黄昏种庄稼还难?”我妈疑惑地问我。

我扪心自问。上班不是焦麦炸豆割麦子割豆子累得无以复加,不是浇地上化肥晨昏不分,不是顶风冒雨拉粪锄地。不就是卡盘转圈嘛,不就是脚上烧了个疤嘛,不就是机床天天轰隆隆响嘛……

实习期满,我当上了技术员。我负责的盘套单元是当时200多人的车间里最大的一个班组,60多人。记得有一回,一个长得像蛋卷的零件,又薄又长,不是用面粉加鸡蛋卷出来,而是拿铝棒用车刀车成型。一不小心,霍师傅一刀车得“超差”了,他恼羞成怒:你当的啥技术员!刚从质检部回到单元的我被兜头泼了盆冷水。“关她啥事儿?不就是扣你几个钱?”张师傅一针见血。“几个钱?你当我不会算!”霍师傅目眦尽裂。“我担着!”我忽然理解了师傅们唱这出戏的意图--谁没有不能明说的无奈?

在金工车间,我一干就是12年。不知什么时候,工作已远远不是为了有吃有穿不挨饿不受冻的事儿了。

轰隆隆的那些时光里,承载了我奋斗我启航我哭泣我欢笑的春华秋实。

一段一段的回忆,叫我怎么去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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