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令敏

2023年正月十三马街书会，笔者应邀随同河南省专家组参会。会议期间，发现一个年近七旬依然生龙活虎的老同志，忙上忙下，一会儿也不闲着。特别让人称奇的是，下午面对专家组的汇报和提问，什么样的问题都难不倒他，这个人就是樊玉生。

樊玉生出生在一个“一头沉”的家庭，父亲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转业，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樊玉生曾经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最大的喜好就是听说书、看戏。凭着骨子里的音乐天赋，他学会了吹笛子、弹琴、拉二胡。这特长让他跳出农门，从公社文化站专干、乡文化站站长、县文联主席，最终在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县文化局局长的位置上退休。

一退休，樊玉生觉得自己就像卸了套的老牛，终于可以松散下来，干点喜欢干的事了。除了要好的朋友，他把朋友圈的人全都删了。可怎么也没料到，还有更大更累的活在等着他。

2013年，时任县文化局局长吕才营三顾茅庐，拉他出山，返聘他担任非遗保护顾问。任务是要把宝丰说唱文化项目推向国家级行列。

挖掘与整理

2013年2月2日，樊玉生和大调曲子传承人冯河水、已退休的文化馆馆长徐九才等人，跟随吕才营，前往淮阳拜会正在那里参加民间文化活动的原省文化厅副厅长孙鹏和原省文化厅非遗处处长刘春晓，听了他们的想法，处长说很好，但很困难，“回头找几个省里的专家配合你们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

一星期后，一行人又去郑州。听取汇报的除了原省文化厅的领导，还有河南省艺术院的两个研究员、郑州大学的两个教授，大家一起规划申报纲要。专家问，宝丰县到底有多少国家级非遗项目？一算才知道不但家底薄，除马街书会外，其他项目与说唱文化不沾边，在场的人难免泄气，樊玉生哈哈一笑，说：“宝丰与说唱文化相关的项目太多了，我们回去就整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回到县里，首先着手成立了宝丰说唱文化研究会，樊玉生任会长。他根据掌握的线索，组织人员全方位普查。半年多时间，整理出非遗文化项目120多个，国家级的有宝丰酒、马街书会，汝窑烧制技艺、魔术4项；省级的有挑经担、高腿曲子戏、妙善观音传说等10项。还有市级的50多个。每发掘一项，他们都像宝贝一样悉心梳理，视频、拓片、图片、历史文献、典籍、电子资料等，应有尽有。此间辛劳，非个中人难以体味。但每次发现了珍贵文物，乐在其中，大家高兴得连饭都顾不上吃。除此之外，他们还建起了70多个传习所，走访调查了100多个村庄的民间艺人。两年多的田野调查，梳理总结，写出了40多万字的调查报告，完全符合国家级生态文化保护区的标准。

恒心与毅力

有了规划纲要和调查报告，“宝丰生态文化保护区”项目，很快通过了河南省的论证。之后开始了漫长的国家级申报历程。2013年到2016年，10多万字的规划纲要，撰写和修改补充，反复数十次。海量的文字存在电脑里，有时会让人晕头转向，找不到先后次序。推倒重来也不是十遍八遍，工作量可想而知。

2016年12月7日，在中国艺术研究院，樊玉生再次出面答疑。因为宝丰的说唱文化根根秧秧都在心里，面对刘魁立、罗微、李荣启、祁庆富、周小璞等专家，他一点都不紧张。

答疑圆满结束后，“说唱文化（宝丰）生态保护实验区”2017年1月由原文化部公布成立。

“2023年年底，我们一定会把‘实验’两个字去掉。”樊玉生信心十足。

老马识途

樊玉生还在拉车的路上

2023年马街书会，上上下下的领导大多是新上任的，樊玉生受委托成了不在职的大忙人。他说：“北京、郑州，方方面面请了很多专家和主管领导，讨论‘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馆’工程。展陈大纲已经完成，弄不好会一票否决。我是受命参与，不能辜负大家的信任，不能让大家的心血白费。”

妻子心疼他，说：“你都卖给县里了？没黑没明地忙。”听见有人打电话她都不愿意接。

樊玉生的话很朴实：“干了一辈子文化工作，对这片土地上的传统文化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感情，弄半截儿心里过意不去。遇到困难就要跳起来摘桃子，摘不到，搬梯子，爬树，千方百计也要办成。”

“下午还要开会，具体研究‘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馆’的工程实施方案。”

这是原本不愿接受采访的樊玉生，匆匆忙忙丢下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