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培雅
盛夏时节,正是吃面季。无论是汤面还是捞面、焖面、热干面,都是驻马店人的“心头好”。驻马店地处淮河流域,伏牛东端,饮食上属典型的中原习俗,因此驻马店人爱吃面是有迹可循的。早食热干面、午吃捞面,晚上还要来一碗芝麻叶豆面条或是粉浆面熨帖一下肠胃。很多县区把晚上的这顿汤面雅称为“喝汤”。喝罢汤,稳稳神,这一天才算是面面俱到、不留遗憾。
吃面就离不了大蒜。蒜与面天生八字儿相合,是注定要生生世世、相依相伴的灵魂伴侣。捞面条与蒜汁是类似董永与七仙女、牛郎与织女的天作之合,热干面、烩面、刀削面、蒸面条、炒拉条也要来上两瓣新蒜。面与蒜入口,混合催化出一种更具滋味的美妙体会,在味蕾上渐次绽放,文字是难以形容其妙处的。
吃蒜,以夏季的新蒜最为美味;吃面,以手擀的捞面最为正宗。六月的新蒜,表皮柔韧、水灵润泽,蒜味清香悠远,犹如名贵香水,不呛不冲,回味绵长。捣成蒜汁、加上辣椒、放上五香、滴入香油,红白绿黄、色相诱人、其味芬芳。手擀的捞面,麦香四溢、柔韧筋道,用刚打上来的井水过一下,一根根洁白无瑕、生龙活虎。两者一见钟情、两见倾心,从此天上人间、永不分离。
把这种吃面的场景活色生香复原的是上蔡籍作家张新科。我采访过他,对他的散文《面道》至今记忆颇深。
驻马店人的聚餐,无论开场如何满桌锦绣,最后压场的主角都是一碗面。最具本土特色的就是芝麻叶豆面条、粉浆面、羊肉糊汤面、酸汤面叶、空心挂面、手擀捞面,还有“外来妹”大刀面、一根面……但是嘴刁的我久已吃不到符合心中标准的面,有时是面不对,有时是汤不对,有时是面码不对,有时是火候不对,甚至于器皿也不对。卖相太差,看着就倒胃口,更别说吃了。李笠翁《闲情偶寄》有一段话提到汤面的精髓,说味在汤里而面索然寡味,应该是汤在面里然后面才有味--我深以为然。
在一个环境很好的店里吃过一碗样貌甚是标致的葱油面。下好的面微微泛黄,冰水镇过后,用小小的精致竹筐盛着,热乎乎的酱和葱油各用古朴素雅的小碟装好,排列精致。面是高冷的,但是酱和葱油是带着世俗温度的,冷热相遇、水乳交融,一口拌好的面下去,舌尖的每一个味蕾都在欢呼雀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葱油面,没有之一,是唯一。
在不同朝代均有对面条之记载。但对面条的叫法却不统一,除普遍水溲面、煮饼、汤饼外,亦有称水引饼、不托、馎饦等。“面条”一词直到宋朝才正式通用。当时的面条为长条形,花样却很多,什么冷淘、温淘、素面、煎面……制面方法亦令人叹为观止,可擀、可削、可拨、可抿、可擦、可压、可搓、可漏、可拉……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大蒜佐餐,有的话古人吃面的口福也不亚于我们了。
再也没有比国人更懂得一碗面对心灵的治愈作用了,开心时、失意时、疲惫时、想家时--不如煮碗面给你吃吧。最好还能红袖添香,有美女用纤纤素手剥几瓣新蒜奉上。如果还能有几位情投意合的“面友”坐而论道之后,一起呼噜呼噜吃面、咔嚓咔嚓吃蒜,人生就此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