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官现场了解企业安全运营情况

汝州市人民检察院第四检察部主任、一级检察官淡亚锋

“企业现在经营得非常好，不仅业务量增加了，大家的安全意识也提升了，工作起来更安心了！”11月28日，汝州市人民检察院第四检察部主任淡亚锋对其办理的一起案件进行回访时，电话里企业负责人满怀信心的话，让淡亚锋由衷地为他们高兴。

淡亚锋回访的这起案件由一起交通事故引发，涉案企业因为这起案件，经历了从生到死、死而复生的磨难，历时3年多时间最终实现了完美蜕变。

事发|一起交通事故引发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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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11日，在汝州市宏翔大道铁路立交桥附近的道路上，一辆装满矿石的重型自卸货车与铁路立交桥的限高设施发生碰撞，车上超载的矿石坠落，将同向行驶的电动车驾驶人马某砸伤致死。

事故发生后，货车司机孙某拨打了报警电话，经鉴定马某符合车载矿石坠落砸伤致重度颅脑损伤和胸部闭合性损伤致死的特征。汝州市交警大队认定，孙某承担事故的全部责任。2020年8月26日，汝州市人民法院以犯交通肇事罪对孙某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缓刑二年。

表面上看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案，但货车超载运输存在安全隐患，其挂靠的企业对此是否知情，是否做到了合规经营？带着在审查起诉时发现的问题，汝州市人民检察院重罪检察部门引导市公安局对该案进行深入调查。

调查|企业违规运营存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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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某一人身兼三职，是公司的安全经理、安全科长、安全员，违背了这几个岗位必须一人一岗的要求，而且他本人还从事销售业务，并未履行安全经理的职责，存在较大的安全漏洞……”

在调查中，淡亚锋发现涉案货车挂靠的洛阳市旺程汽车运输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旺程公司”）存在诸多安全管理漏洞。旺程公司共有挂靠车辆150余台、驾驶员130余人，属于规模较大的运输公司，成立以来解决就业200余人，近10年累计纳税3000多万元。但旺程公司有30余辆货车存在改装情形，挂靠车辆在5年内先后被交通运输执法部门行政处罚60余次，涉诉60余次，其中2/3为交通事故纠纷。

按照规定，运输公司应当提供安全教育培训，并定期检查车辆是否存在安全隐患。根据调查，旺程公司的培训签到存在大量事后补签现象，旺程公司总经理石某同时负责安全管理工作。据他供称，旺程公司平时并没有定期对车辆进行检查，只在每年一次的年审前才检查一次车辆情况，往往这个时候车主都会将改装设施临时拆除。所以，旺程公司基本没有进行实质性安全培训，且对车辆改装情况视而不见。

2021年9月，汝州市公安局以重大责任事故罪对旺程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和直接责任人进行刑事立案侦查。2022年3月，该案移送汝州市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

案发后，淡亚锋了解到旺程公司一度陷入停滞状态。企业有错，应当接受惩罚；但因此导致企业被关停甚至破产，并不是人民检察院办案的初衷。怎样帮助涉案企业走出困境，使企业既能认识到错误，接受到教育，还能实现新生？

破局|依法合规运营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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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21年9月公司被立案侦查后，公司业务停了，员工心也散了，好些老客户也和我们解除了合作，经营陷入困境，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睁睁看着全部心血几乎化为乌有……”谈及过往，旺程公司主要负责人程某回忆中满是悔恨。

审查起诉期间，淡亚锋多次深入旺程公司走访调查，几次与程某座谈，她一方面帮助企业查找安全管理漏洞，向程某等人介绍企业合规相关政策，使他们了解企业合规经营后的长远利益，另一方面针对旺程公司的实际情况，要求其撰写剖析整改报告。在此基础上，旺程公司于2022年5月，向汝州市人民检察院提出企业合规申请。

2022年8月，合规申请在经过河南省人民检察院和平顶山市人民检察院批准后，汝州市人民检察院与洛阳市孟津区人民检察院协作配合启动第三方评估机制，在召开的联席会议上，由1名企业合规律师、1名交通运输部门专业人员和1名交警队专业人员组成的第三方，针对旺程公司货车改装、运输安全等问题展开深入探讨，并对旺程公司需要整改的问题实地考察后，从专业角度对旺程公司提出整改提纲30余条。

2022年10月底，旺程公司达到合规整改计划所定的目标，并由第三方组织出具了考察企业通过合规考察的报告。根据该报告，当年11月初，汝州市人民检察院依法作出不起诉决定，使旺程公司彻底摆脱涉案涉罪影响，轻装上阵，迎来新生。

治理|变“一企合规”为“一起合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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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把旺程公司的经验复制到其他运输企业，达到“办理一起案件，辅助一批企业，规范一个行业”的目的？淡亚锋以该案办理为契机，在全市范围内调查走访，并监督汝州市交警大队对近3年来运输车辆发生交通肇事的案件进行深度调查，发现3起交通肇事致人死亡案件均与改装汽车超载存在因果关系。依托“行刑双向衔接机制平台”大数据检索，淡亚锋还检索出2022年因改装或者超载被交通运输部门行政处罚案件23件，涉案的3辆运输车辆均未在列。

在获得精准数据的基础上，汝州市人民检察院邀请汝州市交通运输局、公安局、应急管理局等行政机关召开诉前磋商会议，围绕“运输车辆道路违章、改装、超载”等问题，厘清各自职责，明确工作措施，形成治理合力。

今年3月，汝州市人民检察院组织召开了由交通运输管理部门、公安交警部门及市域交通运输重点企业参与的“一起合规抓行业规范检察赋能促诉源治理”现场会，来自汝州的运输企业天山公司负责人现场表示“旺程公司的经验非常好，下一步我们也要学习旺程公司的合规整改经验，努力创造一个良好安全的企业运营环境……”

天山公司就是淡亚锋在调查中发现的一家存在安全管理问题的运输企业。为使这家企业也能获得新生，在召开的现场会上，程某到场分享了经验，现场两家公司负责人不等散会就凑在一起热切地交流着企业合规经验。

这次现场会，淡亚锋贡献了自己前期调研的成果，以预防性检察建议的形式深刻剖析涉案企业犯罪原因，梳理交通运输行业经营风险11条，制定防范措施26条，并对相关行政机关提出监管建议8条，与汝州市工商联、公安局、交通运输局联合会签《汝州市交通运输行业企业合规治理联动机制》。

现场会后，汝州市公安局与汝州市交通运输局开展联合执法活动，排查整改各类安全隐患25项，检测货运车辆359辆，联合查处超限超载车辆35辆，移交交警部门处罚21起……通过专项整治，推动构建“抓前端治未病＋刑行衔接”的一体化工作格局，变“一企合规”为“一起合规”。

历时3年，这起案件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对检察官而言，惩罚不是目的，帮助涉案企业在合法合规运营中提升竞争能力和抗风险能力，努力实现检察办案政治效果、社会效果、法律效果的有机统一，才是检察机关办案的意义所在。

（郭慧利/文李晓沛淡亚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