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伟文/图
蒜面条，一定程度上可谓是重口味的饭食了。然而在老汝州，没吃过蒜面条的人，还真是没有几个。没办法，汝州人好的就是这一口。
在这里，每吃过午饭，如果大老远闻见谁身上有一股大蒜的味道，甭问，准是吃蒜面条了。其味道之重，以至于年轻人谈恋爱吃了蒜面条都不敢约会，怕对方闻见那种味道，除非对方也吃了蒜面条。
所谓蒜面条，顾名思义，就是把擀好的面条与时令青菜叶在沸水锅里煮熟，捞出放进凉水里“拔”一下，再盛在碗里，浇上蒜汁调料，就可食用了。当然，冬天就不用“拔”了。严格意义上说，蒜面条与捞面条是有区别的，因为捞面条可以配制各人喜欢的卤汁与炒菜，俗称“臊子”，而蒜面条只浇上蒜汁一类的调料。
仅此一项，就可让一碗极为普通的面条色香味俱佳，想来其他面条就只能望其项背，望而却步了。
一位朋友极其喜欢吃蒜面条，除了早上，每天最少要吃两顿蒜面条。如果这一天只吃了一顿，他就认为这一天没有吃好，哪怕满桌鸡鸭鱼肉摆在眼前，他也毫无食欲。最为神奇的是，这位爱喝酒的朋友，无论喝得再醉，回家也不忘记交代老婆为他擀面条；即使醉成一摊泥，只要一碗蒜面条下肚，那醉劲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用他的话说，一天不吃想得慌，两天不吃憋得慌，三天不吃，那就证明快要呜呼了。
其实没那么夸张。汝州地处中原腹地，蒜面条是最普通不过的饭食了，其普遍程度，那真可谓是老少皆爱、妇孺皆喜。在汝州，试问哪个没有吃过妈妈做的手擀面？
老汝州的蒜面条有三种，也算是三个档次。其一为纯黑面（红薯面），其二为包皮面（黑面与白面各占一半），其三为纯白面。
以前生活条件不好，黑面做的蒜面条，是一个家庭中午的午饭，也是这一天最重要的一顿饭。因为红薯面黏合度不高，需要反复擀压，做出来的面条才会筋道，有嚼头。如果家里稍微富裕一点，就会掺上一少半白面，做包皮面蒜面条。这包皮面蒜面条可有讲究，可不是一般人认为的黑白各半揉在一起和成的面，而是各揉各的，揉成面皮后将二者叠放在一起，再用擀面杖擀压使其粘牢，然后再切成面条。这样的面条下到锅里，捞到碗里，黑里透着白，甜中夹着香，看起来开胃，吃起来顺滑。纯白面条，那时候是难得一见的，如果谁家做了一顿白面条，这家老少都会端着碗，在左邻右舍跟前炫耀一番，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将这碗面条吃下肚。
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如今这种现象已经翻过来了，白面条因为经常吃，人们早已不稀罕，反倒是黑面条大行其道，成为老汝州人改善口味的首选。
擀面条时，首先要把面粉用水和成不软不硬的面团，再使用擀面杖擀成薄片，然后用刀切成条状，其粗细宽窄根据食用者的需要。手巧的主妇，擀完面条能做到手光、盆光、案光这“三光”，在一定程度上，厨房“三光”几乎成为汝州人评价一个家庭主妇是否能干的标准了。
面条起源于中国汉代。那时面食统称为饼，因面条要在“汤”中煮熟，所以又叫汤饼。早期的面条有片状的、条状的。片状的是将面团托在手上，拉扯成面片下锅而成。到了魏、晋、南北朝，面条的种类增多。著名的有《齐民要术》中收录的“水引”“馎饦”等，“水引”是将筷子般粗的面条压成“韭叶”形状；“馎饦”则是极薄的“滑美殊常”的面片。隋、唐、五代时期，面条的品种更多。有一种叫“冷淘”的过水凉面，风味独特，诗圣杜甫十分欣赏，称其“经齿冷于雪”。
宋、元时期，“挂面”出现了，如南宋临安市上就有猪羊庵生面以及多种素面出售。及至明清，面条的花色更为繁多。如清代戏剧家李渔就在《闲情偶寄》中收录了“五香面”“八珍面”。这两种面条分别将五种和八种动植物原料的细末掺进面中制成，堪称面条中的上品。
这些记载，说的是面条的历史。然而，一碗蒜面条好不好吃，关键不在于面条，而在于大蒜和其他调料，所以蒜面条的蒜汁制作是很有讲究的。汝州人家做蒜面条时，会先把大蒜剥光洗净，加上适量的盐，放在蒜臼里搉成蒜泥，一些嗜辣的家庭会根据需要搉进去适量的生姜和辣椒。
这些东西全部搉好后，放进去适量的味精，再滴几滴小磨香油，用羹匙顺时针反复搅得混为一体，最后倒进去香醋，依旧顺时针反复搅动，直到搅成为糊状为止。
这碗调好的褐色的蒜汁，油花在表面四散漂浮，碎蒜在中间沉沉浮浮，看起来都那么地诱人。吃面条的时候，把调好的蒜汁浇在面条上，再加一点芝麻盐，边吃边拌，那香味能冲得人跌个屁股蹲儿，让人闻之禁不住流哈喇子。
小时后经常吃妈妈做的手擀面蒜面条，特别是夏天，下过的面条凉水一“拔”，撒上黄瓜丝，拌上芝麻盐，浇上蒜汁，看上去清爽，吃起来利爽，如果再剜一疙瘩雪白的猪油放进去，那滋味，啧啧，吃起来赞爆了。
与过去相比，眼下的日子天天都像过大年。但是在老汝州，蒜面条的吸引力经久不衰，许多人仍是非常喜欢吃蒜面条，喜欢到天天吃也吃不俗的程度，以至于街上隔三岔五就会有一家专门做蒜面条的小吃店，且每天中午这些小吃店都是顾客盈门。汝州人爱吃蒜面条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当然，现在的蒜面条做起来比过去也讲究一些，反季节的青菜叶随手可买，一小碗面条则需要一大部分青菜来搭配，调料里也可以加进去日益丰富的各种新口味，吃起来依然还是那么可口香甜。
所以，一个外地人到了汝州，如果闻到朋友满口的大蒜味儿，别惊讶，汝州人吃的就是那个味儿。特别是“‘蒜’你狠”的时候，大街上好些人都满嘴喷着蒜味儿，好像满汝州人都是大富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