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朴犹如吹着芦管游走凡间的歌者
读菲萍的诗,最好是一个人,在空旷的原野,有湛蓝的天,有卷舒的云,有温柔的风舔,有娇羞的鸟语,有一杯热气缠绵的绿茶,或者……当然,最好最好不过的,就是来到屋檐下,在黄昏的炊烟里,静静地,看那纷纷扬扬的花儿,缓缓地,缓缓地,从天而落,听它们轻灵细语,看它们无奈哀叹,它们亲吻大地的声音,那么沉重地拍打在你心头,将你的爱情,一页页地翻开,美丽的,忧伤的,无奈的,“斑驳的/?苍老的/?鲜艳的”,“一个轻轻的回眸/整个江南/就被望得烟雨蒙蒙”。
菲萍的诗,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她用她缜密的思维温婉细腻的柔情,塑造出一个五彩缤纷的令人浮想联翩的精彩世界。她从对事物的外部形态的细致描绘的框架中走出,强调整体的意象和象征诉诸我们整体的灵与肉,不独使我们得到美的悦乐,同样使我们感到身心的消瘦和颤栗,在她以《坐在落英缤纷的屋檐下》为代表的诗篇里,我们一再被她的诗歌展现出来的空间艺术和时间艺术所俘获。
她的诗歌通过有序的节奏排列,构成旋律、调式、和声,形成音乐的形象,反映出自己内在的心灵的感受、情绪、感情,所以,她的诗歌空间往往体现出不可剥夺难以模仿的音乐美,简朴犹如吹着芦管游走凡间的歌者,让她的诗歌空间得以和谐地呈现,这些都自然得就“像离别的手/无力挥落/在我懈怠的身体里缓缓西斜”(《坐在落英缤纷的屋檐下》)。菲萍诗歌的空间之美还体现在意境构造上,虽然说诗歌是描述心灵的活动,绘画研究的是身体运动对心灵的影响,但正是诗人饱含情感的意象所构成的那一个个画面,她的诗歌在意境上才能够得到完美的阐述,比如在《如果有来生》中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如果有来生
我就是陪你隐逸的仕女
窗台外那些斜斜欲坠的吊兰
在草木葱茏的清香里
我与你轻扣柴门?东蓠把酒?吟诵元曲清词
用黄昏的夕阳血的颜色为你素描
青衫是你荆钗是我
王国维的“一切景语皆情语”用在这里真是再恰当不过了,空间转换自如,信手得来看似全不费工夫,沉醉于唯美的意境中不能自拔。
我们欣喜地看到了菲萍的诗歌的一个重要的特性,那就是在时空这种“双向运动”,这种“融会贯通”,这种“兴来如答”的关系处理上,不是呆板的、毫无生气的,而是十分活跃的、生机蓬勃的。之所以如此,全借助于诗人丰富的想象力,因此她的诗歌中无处不在的超群的想象力把自己的生命带给了意象,使意象鲜活起来。她的那首《飘落》就是借助想象力演绎时空转换的典型诗作:
季节的坡上纠缠的往事
爬满春的藤蔓
最初草莓的芬芳因为错过了时间
永远失去了繁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