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不用说话，已经用她独有的声音告诉我们，她来了。

千门万户捣衣声

“刚洗了锅盖，又来洗椅凳啦！还多了个帮手。”邻居祝奶奶笑着招呼妈妈和我。

“是嘞，快过年了，要赶上大家啊。”妈妈爽朗地回应，我也陪了一个笑脸。

每年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妈妈就要洗洗刷刷，一直洗到除夕下午。这期间她每天往返溪边至少八九次。洗一洗一家人昨天换下来的衣物，洗一洗那些久久未用积了灰的家什，洗一洗磨了米的石磨，洗一洗蒸了糕的蒸蓖，洗一洗剁了肉的砧板，再洗一洗炖了鸭的锅盖、擦了灶头的布、拖了地的拖把……

妈妈不喜欢用自来水洗，也不喜欢从井里打水洗，宁愿一趟又一趟地往返于离家五百米远的小溪，那里有清澈的流水，有水泥板浇筑的洗衣池。“流水洗衣，干净放心”在妈妈看来，家里的水远不如溪里流动的水干净，让人放心。然而我知道，她只是舍不得水龙头流出的“白花花”的水费。

在我的老家，家家户户都有这样一个妈妈。作为迎新年的家庭主将，年前几天像是商量好似的，把小溪的洗衣池挤得满满当当，热闹非凡，犹如一场“妇女盛会”。她们姿势多样，蹲着的、站着的、搬个小板凳坐着、拜年似的弓着腰的，偶尔有背上趴着个孩子的，各显神通。她们手艺多面，有的洗衣服，有的洗锅盆，有的洗白菜萝卜，有的杀鱼剖鸡，一整天下来，你若细数的话，一屋子的家什、一席面的菜料都能在这里看到。

年的声音，在这里如水沸腾，汩汩溢出。妈妈们交谈的主题多变，内容丰富，很有头脑风暴的架势：东家孩子回来过年了，西家孩子留城有补贴，南家姑娘收入怎么样，北家新添的女婿做什么营生。她们伴着砰砰的捣衣声、絮絮的刷洗声高声交谈着，嘴唇飞快开合，眼睛忽明忽暗，神色不停变幻。这时的她们，似乎早已忘了灶台的呛鼻，忘了围着孩子转的疲惫，忘了备迎新年的辛劳。偏偏她们的双手丝毫不受影响，动作飞快，如雷如电。但见搓揉一番，捣卷一通，洗涮几遍，搅甩数下，家什衣物等都焕然一新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

“放炮炮。宝宝怕怕。”除夕一整天，女儿一直挂在我和她爸爸身上寻求安全感。

“太美了，真希望还有人放烟花。”读小学的侄女仰望着天空意犹未尽，眼里藏不住的期待。

噼里啪啦、砰砰砰、轰隆、啾多种多样的炮仗烟花声，是最频繁听到的、最有年味的声音。每一次听都那么震耳欲聋又让人热血沸腾。这些声音交汇成曲，爱的人爱极了，听到声音就心花怒放眼神放光，怕的人却怕极了，恨不得与世隔绝充耳不闻。

除夕到正月初三，是年味最浓的时候，也是年的声音最响亮的时候。除夕夜里，我们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耳朵却只能听到窗外的鞭炮声、烟花声，然而这些声音并不嘈杂，反而很美好，尤其是烟花的啾、轰隆声，总惹得人心痒痒，忍不住跑出门外仰头看去。最怕鞭炮声的女儿，这一夜也期待起放炮声，“爸爸妈妈，看炮炮。”老公和我抱着女儿，望着被烟花装饰得如梦境如童话王国般的夜空，内心充盈着幸福和满足。

“新年鞭炮响，一年好气象。”正月初一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婆婆就按年俗指导儿子放鞭炮。一阵噼里啪啦中，红艳艳的鞭炮纸在空中飞扬回旋，接着慢悠悠地降落在泥地，给大地铺上了红毯，像是在说：新年了，红红火火走一走。

爆竹声中一岁除，年的声音，声声入耳，承载着人们对新的一年美好的呼唤与希冀。噼里啪啦，喧闹的鞭炮声如此悦耳，喊出了过去一年人们的坚强和底气；砰砰砰，震撼的冲天炮也动听起来，道出了过去一年人们的勇敢和努力；轰隆、啾，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余音袅袅，诉说着新的一年人们的期待与向往。

相伴相守夜欢哗

年的声音，是一阵又一阵的捣衣声，是一串又一串的爆竹声，更是一次又一次的相守欢哗。

“十、九、八、七……三、二、一！新年快乐！”除夕夜里，当我和家人齐声喊出这些数字，每倒计时一秒，我的心跳就加快一拍，怦怦跳的心好像再一次感受到了初遇恋人时的悸动，无法自抑。2020年，遭受新冠肺炎袭击的一年，能与家人在一起多么不容易！这十秒里，我思绪纷飞，感慨万千，真心感谢那些始终奋战在疫情一线的白衣天使、祖国卫士，是他们用自己与家人的分离换来我们与家人的相守相伴，真心感谢心系人民一心为民的伟大的祖国，是日渐富强的祖国让我有了安稳幸福的生活，有了和家人相亲相爱的权利。

“新年好，祝您新年快乐，牛年大吉！”

“恭祝你牛年鸿运，万事如意！”

“恭喜发财，新年牛牛牛！”

……

人间有烟火，年有天籁音。

一句接一句的甜美祝福，一声连一声的悦耳回应，一次又一次的相视而笑，年，更让人心感欢喜，年的声音，更让人余音绕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