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志清

车铁环，是我小时候喜欢玩的活动之一。那时，每天早晨上学，肩上背着书包，手里车着铁环，从家门口一直车到学校里。每到课间休息时，就拿着铁环到操场上去兜几圈，既消除了疲劳，又活跃了身心。特别是到了冬天，这还是驱寒的好办法。

车铁环是我们男孩子的专项运动。因为不用花什么钱，所以很普及，几乎人手一环。一到下课，操场上车轮滚滚，几十、成百的学生来来往往如穿梭一般，一片“铃铃”之声，似一支流动的乐队在演奏着美妙的交响曲，煞是热闹有趣。星期天，三五个小伙伴相约，车着铁环，到附近的集镇上游览，心旷神怡，不亦乐乎。

铁环分铁圈和车杆两部分，制作并不很难，但也有一定讲究。最好用直径6至8毫米的圆钢筋，弯成圆圈，两头放在煤炉里烧红，用铁锤用力敲打，使之紧密接合。再把接头处锉平磨光，然后将铁环敲打圆正，不使之翘裂。铁环的大小，以达到自身大腿根部的高度为宜。太大了，车起来不方便；太小了，容易倒地，不易操纵。车杆最好用直径4毫米的粗铅丝制作，长短适中。过长，手要抬高，手臂发酸；过短，弯腰曲背也很累。

车铁环时有声音，起初单靠车杆和铁环摩擦发出的声音，听起来觉得很枯燥。后来我突发奇想：是否可以增加些零件，使声音好听些呢？于是，我用粗铁丝做了四五个耳环一样的小铁环，套在大铁环上，一试，发出的声音像银铃般清脆悦耳，效果极佳。小孩子最善于模仿，见我这样一做，大家纷纷如法炮制，反正不用担心“侵犯专利权”。

一次上体育课，体育老师组织我们进行车铁环比赛。老师在操场上画了5条约50米长的跑道，在每条跑道的一头竖一根竹竿，每5人一组进行速度比赛。参赛者从起点出发，绕过竹竿再往回跑，先回到起点者为胜。后来又用砖头搭成小桥、小弄堂等，进行技巧表现赛，参赛者都使出浑身解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别开生面的比赛，更增添了我们对车铁环的兴趣。

更有趣的是，有一年春天，学校组织我们春游，全校师生到海塘上去看大海（其实是长江口）。事先老师通知有铁环的同学都带好铁环，大家一听，个个欢呼雀跃，兴奋异常。远足这天，男同学们身上背着干粮、开水，手里拿着铁环。前面女同学开道，我们100多个男同学组成的铁环大军在后压阵，沿着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浩浩荡荡向长江边进发。那“铃铃铃铃”的声音响彻田野，恰如一支“车辚辚，马啸啸，行人弓箭各在腰”的远征大军。从学校到长江边有七八里路，一路上穿村庄、过小桥，全校近300人的队伍拉得有一里多长，这长蛇阵蔚为壮观。同学们手里车铁环，口唱《远足歌》，踏着歌曲的节拍前进。所经之处，在田里劳作的农民、村上的男女老少，都好奇地看着我们，啧啧称赞。当时，带队的老师也禁不住童心勃发，从同学手里接过铁环，和我们一起车了起来。上了海塘，大家毫无倦意，仍兴趣盎然地车着铁环在海塘上来回奔跑，一片欢声笑语。这事虽已过去有70年了，但回想起来，仍觉趣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