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的春节,想到身边的上班一族又可以享受一个七天的国定假期,我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生活、工作的那个年代。也就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些年我在上钢五厂十二车间(后称第一轧钢厂)工作,还是一名普通工人的我,常年要日夜三班倒,要战高温斗严寒。由于钢厂生产的特殊性,厂里大多数员工除了星期天可以休息一下外,其它时间都要照常上班,几乎没有节假日。
四十多年过去了,今天回想起来仍有些东西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好像就是这几年发生的事。过年了,街头熙熙攘攘,走亲访友的人流一波接着一波,家里也是热热闹闹的,父母在厨房忙进忙出,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夹杂着水池子的流水声,时不时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知道母亲烧的一桌子菜很快就会成为我们几个孩子口中的美味。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则坐在房间的大桌子旁,一边嗑瓜子剥花生,一边聊着一年来的恩怨得失,当然我们说的最多的还是跟农历新年有关的话题。
记得有一年大年初一的早晨,外面刮着呼呼的西北风,还飘着密密的雪花。我们节前说好了,这天要一个不少地坐下来跟父母吃顿年饭。不曾想这年春节偏偏碰上了我大年初一要上中班(下午两点半上班,晚上十点半下班),本来打算晚上吃的饭,不得已只好改在中午进行。这天父母一大早就起床了,父亲去菜场购置年货,母亲则在家里准备饭菜。母亲说,过年了,大家坐下来吃顿团团圆圆的年饭,希望可以带给家人一年的平安与健康。母亲的话非常朴实。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一年又始,不就是期盼日子过的顺顺当当的吗!
吃完饭,碗筷收拾妥当,一家人坐下来聊一聊新的一年有些怎样的打算,父亲说,既然你们都已长大成人,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希望你们新的一年和和睦睦,工作干出一点成绩来。父亲的话仿佛提醒了我,我又要为生活再出发。于是我轻轻地说了一句,今天我要上班的。尔后,便草草的穿上衣服,匆匆走进寒冷的北风中,去赶那趟开往工厂的公交车。
那年春节不放假,不由分说总会有些遗憾留在心底。其一,不是晚饭不能和家人一起分享,就是中饭草草了事,一杯酒,一串鞭炮的距离似乎很长。其二,不方便跟家人一起外出走亲访友,如果可以还一定要定好时间段。再者还不能跟一些要好的朋友约好一起去迎接春天,一起去旅行,我若想要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只有通过身边几张有限的报纸大概地了解它们,熟悉它们的地理位置。
当然,春节不放假,也有被人羡慕的时候,比如,上一天班可以拿三天工资,乘公交车没有往日那么拥挤,再比如,工厂食堂的伙食会比平常丰富很多。所有这些只有春节还在路上,还在上班的人们可以享受。
今天的我已经退休多年,不知道如今的春节,原先所在的工厂是不是还要工人师傅加班加点,那辆开往工厂的公交车是不是还像自己上班时的样子,车厢里井然有序,不会因为一个座位争先恐后。2019年,我们走进新时代,我相信今天的工厂早已不是那个年代的工厂了,机械设备应该更新了无数次,自动化、信息化、数字化代替了原先繁重的手工操作。我想今天的生产一线应该都是一些具有一定技术水平的技能型员工,一个人可以顶几个人用,几个人就能撑起一片天,彼此见了面不用再为春节放不放假而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