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哥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初到申城,听懂弄通会说上海话是他融入这座国际大都市的第一道难题。除了“阿拉”、“侬”这些简单的词汇外,对申哥来说,上海话简直就是一门崭新的外语,听起来云里雾里。这不仅直接影响了交流,还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生活出行,甚至因此闹出了不少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当听到有同事说“结棍”时,申哥总是疑惑地问:“谁又结婚了?”当听到公交售票员大喊“有人wu-cuo吧?”申哥便心中纳闷,以为又在骂谁“龌龊”呢。当听到有人说“耐么xi-t e了”时,申哥老想着“谁又死掉了”。而当领导提醒他说“要想找个上海媳妇,一定要学会买汰烧”时,申哥却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好好一个男子汉,当啥马大嫂呢?”类似的笑话不胜枚举。
这样的窘况给申哥带来了不少烦恼,也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一向不服输的申哥暗暗下定决心,尽快攻下沪语关,不仅要能听得懂,还要能够讲得出。于是,他到书店里购买了《上海话普通话会话三百句》的书籍和磁带,从“早浪好,先生”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学起。他还一度迷上了海派情景喜剧《老娘舅》,跟着剧中人物学说上海话。不仅如此,一有空闲时间他便主动向同事们讨教学习,甚至多次到商场、公园等人多的地方进行实际操练。经过观察,申哥发现上海人似乎有一个口头禅———“册那”,而当他真诚地向一个女同事请教“‘册那’是啥意思”的时候,那位尚未出阁的小姑娘脸泛红晕、面露愠色,低声细语地说到:“以后不要说这个词,这是骂人的脏话!”正话不好学,粗俗的俚语反而容易掌握。没过几天,“册那”一词也成为了申哥的口头禅,说来让人有点儿汗颜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年的纸上谈兵和实战操练,如今的申哥可以说出一口流利的“洋泾浜”上海话。不仅“戆大(傻瓜)”“打油(洗澡)”“白相(玩)”“淘江湖(捣乱、明白装糊涂)”“小赤佬(小鬼、小混蛋)”等一些简单词汇脱口而出,就连发起音来有点儿难度的,如数字222读作“两百廿尼”,“a-z i-mo-wa-a-da-xiwa”(鞋子没坏鞋带先坏),“ever ybody”(崇明话“再不来就走了”)等等,也都可以张口就来。除此之外,他还时常和上海同事一块儿探讨不同区域的发音差别,比如说“我”的发音,通常读作“ngu”,而宝山人读“en”和浦东人读“ni”,这其中发音就有很大差别。
随着对沪语的进一步了解,申哥还知晓了一些专有词汇的来源和出处,比如“门槛精(精明的)”“混枪势(浑水摸鱼)”“斯必林锁(弹簧锁)”“拉斯卡(最后一个)”“水门汀(水泥)”等词汇,其实都是源自英语发音的外来语。又比如自来水、电灯泡、马路、洋房、小儿科等词汇,则是伴随着一系列新生事物的出现而由上海人率先创造出来的,然后再被普通话吸收后得以推广,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现代文明在上海的演变与渐进。
方言是一个地方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特色语言,糅合着一个区域的时代回音、文化血脉和历史记忆。正是通过对上海闲话的学习、掌握和运用,申哥已经从生活方式、饮食习惯、举手投足乃至文化习俗等各个方面,完全认同和融入了这座城市,成为一个比较地道的“阿拉上海人(ni 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