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团里的旧时光诗三首珍贵的礼物北上海钢铁热土荣耀蜕变重钢:触摸那一段厚重的历史版画  一碗梅菜扣肉光 荣 退 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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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47期:第04版 本期出版日期:2020-06-30

青花瓷团里的旧时光

张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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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故事里,上古时期的女娲用泥土造人,创造了人类社会。几千年前,据说一场意外的大火,景德镇特有的‘高岭土’无意中被烧成瓷器。从此,清冷而孤寂的大地便有了共同来自泥土的人和瓷器。”这段话,是多年前从网上看到的,便摘录下来。因为彼时,我得到了一只青花瓷团。

中国瓷器精美,在世界上久负盛名,技艺之高常常让世人瞠目结舌。如今,喜欢青花瓷的人越来越多,有发自骨子里的喜爱,也有附庸风雅的追捧;有人将它视为灵性的至宝,也有人将它估为无价的财富。而我于青花瓷的喜爱,却没有什么道理,只觉得与它的相遇,不过是缘份一场。

家里的青花瓷是奶奶的陪嫁,那时它还有一个孪生的同胞,爷爷奶奶去世后,它们分别被伯父和父亲各自带回了家。待伯父和父亲去世后,它们又被我和堂哥各自带回了家。如今,它们只能分隔两地,遥相难望。所以,我从小与它就不陌生。但那时,它在我的眼里不是一只泛着包浆的青花瓷团,而是一只无比诱惑的瓷罐。它圆圆的肚里总是藏着如魔法师般的器物———或五颜六色的糖果,或焦香扑鼻的炒米粉,或酥松甜脆的面点……它总被我的母亲架在隐蔽的高处。母亲悄悄跟父亲说,那是爷爷奶奶留下的唯一一件旧物,可得小心着,别让那俩吃货在家翻吃时失手打掉了。果然,弟弟在家翻吃时失手打碎了一篮子鸡蛋,父亲便将青花瓷团光明正大地置于斗柜上,而瓷团里的“宝贝”也换成了茶叶。

斗柜就在我的房间,青花瓷团由此成了陪伴我整个少年与青年的一个物件。虽是朝夕相伴,我却不曾视它、碰它,自然它也保持着自己的冷漠与生硬。再后来,父亲去世了,在清理物件时,我发现瓷团里还有一包用白色木纹纸包裹着的木炭。纸已然泛黄,木炭却仍闪着深沉的色彩。它们安静地躺在瓷团的底部,我仿佛看到了每年清明之际,父亲将茶叶放进瓷团里,再将木炭小心翼翼包裹好,一并放入瓷团内。那时的青花瓷团如果有感知,定能够感念父亲对它的深情寄托。想到这里,我不禁轻轻地将它揽进怀中,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温暖与凝重。

我把它带回了自己的家。那一年,我已入中年。将它立于书桌一角,摩挲、端详,久看也不厌。晨钟、暮鼓间,它不言,我不语。但我知道,它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它那通身并不精美的蓝色枝叶,勾画并成全着我想象的光阴和故事。

我相信它源于景德镇的“高岭土”,因为我奶奶的祖籍在江西。其实这只青花瓷团并不精致,生于晚清的奶奶不是官宦子女,她陪嫁的瓷器不过就是装饭的碗、盛菜的碟、腌菜的坛,白地蓝花,朴素而温馨。它见证了奶奶从豆寇到迟暮的琐碎日常。我想,中国古典文化强调的“物我无隔”,也许就体现于它和奶奶的交融相伴间。

不经意的,兜兜转转中,这只青花瓷团又辗转于我的案前,经年后的相遇,是缘亦是幸。十多年过去了,在与它的磨合、交融间,它通体不但弥散着奶奶的慈祥、父亲的爱护,我也嗅到了自己的味道。虽是愈发旧了、久了,却是愈发的温润、可亲。在每一个沉沉的黑夜,它的气息传导着土的呢喃、火的舞蹈、水的笑逐,我与它似乎达到了一个诗意的空间,那个空间里,有旧事、旧情、旧人,和旧时光……

在岁月的推进中,这只青花瓷团闪烁出亮人的光泽,正如陈年老窖久而弥香。真的生命历久弥珍,正如人间刻骨的亲情,让人永生怀念,成为我们的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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