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是虞姬的姬,菊是雏菊的菊。第一次见到姬小菊,是在春日迟迟卉木萋萋的阳春时节。见到她的一瞬间,我内心忽然就柔软了。那一刻,我遗憾地想,如果我有个女儿就好了,我一定就叫她姬小菊。
姬小菊就是小草花啦,如野地里的小雏菊。在一派姹紫嫣红的春日花卉市场,主角永远是那些高贵的牡丹、香艳的月季,她连配角都算不上。卖花人将她扔在角落里,如果有人要买,他们便会用脚将姬小菊勾出来:呶,给个本钱吧。
可是姬小菊一点儿不生气呢,她细弱的枝条上密密地顶满了紫色的小花朵,乍看简直有些鲜衣怒马的意思。卖花人却嫌弃地说:花贱,好养活,只要晒晒太阳,很快就会爆盆的。我白了卖花人一眼:怎么说她贱呢,明明就是乖巧懂事嘛。卖花人一愣,挠着头皮笑笑。“姬小菊”,这是谁给你取的名啊?我捧着一盆姬小菊,边走边和她絮叨着。“姬”是美艳的,“菊”是淡然的,这样矛盾的结合体,生出的却是一股清新与暖意。
悬挂在我卧室窗台下的姬小菊,每到清晨,就像一个欣欣然睁开睡眼的长睫毛小姑娘,缓缓张开齿轮形花瓣,安静地听风、观云。傍晚时分,她玩累了,乖巧地躺下,花瓣向外下垂并卷曲着。这样的时刻,总有一丝熟稔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世上的事都讲因果,我想,我和姬小菊一定也是有因果的。也许前世我有一个叫姬小菊的女儿,她美丽而恬淡,容易被人遗忘却积极向阳。她甘愿是一棵草,不与林木争强,不和众花抢眼,哪怕在茕茕光阴里,也能清寂淡然,步步花开。
阳光下的姬小菊,真的很快就爆盆了。浅的枝叶深了,瘦的花苞肥了,疏的花瓣密了,她分明就是个调皮的小精灵,揽风沐雨间,就叮叮当当地开出了声响,开出了一片深情。姬小菊悄悄地送我一首诗:清新也好,浓烈也罢,我只愿,做开在你心底的,那抹柔柔的紫色。
感觉很多年没有再爱一个人一件物了,可是姬小菊呀姬小菊,叫人欢喜惹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