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大后方”钢铁工业起死回生姬小菊灯光璀璨 暑热,吃苦瓜“搬家”往事为青年上课亿吨宝武梦终圆晨步拾句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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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64期:第04版 本期出版日期:2020-08-28

暑热,吃苦瓜

张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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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每年春天我都会种几棵苦瓜,种在窗前或者篱笆下。小小的芽儿在风里快速舒展,碧绿的藤蔓努力向上伸展,很快开出嫩黄的小花,待夏天到来,便硕果累累挂了一藤的果实。苦瓜呈纺锤状,身上满是突起物,我们都叫它癞葡萄。

虽然一身疙瘩,但它通体青碧,还会变色,成熟后慢慢由青变黄,又由黄变红,一只只挂在碧绿的藤叶间,赏心悦目。与此同时,它苦涩的白瓤也开始变红,甘甜中略带微酸,我常把它剖开,一颗颗慢慢享用。熟透的苦瓜,即使你不摘,它也会自己炸裂,瓤子风干后,种子落到土壤里,繁衍生命。更多的时候,我会把刚成熟的鲜艳的果实摘下来,用线系了一串,挂在墙壁上欣赏,当时并不知道,这种欣赏,风雅之人管它叫“清供”。

人们寻常做菜的苦瓜,是青绿的嫩苦瓜。当年藤蔓上挂满青瓜,乡亲们却从不吃它,大概是生活已经太苦,没人愿意再讨苦吃。苦瓜在故乡的餐桌上流行开来,是近几年的事。日子富裕了,都开始注重养生,苦瓜是寒凉之菜,可对抗夏日的邪热疲乏。李时珍叙述苦瓜的妙用,说的就是“除邪热,解劳乏,清心明目”。买两只青嫩的苦瓜来,剖开去瓤,切成薄片,开水里焯一下,凉拌来吃,脆生生的清苦,先生很喜欢这种味道,说咽下之后品一品,还有一丝微甜泛上来。大概是味蕾过于敏感,我总是不堪其苦,每次切好后都要盐渍或者开水焯过,以求减轻苦涩。或者,就只拿它当配菜来吃,炒鸡蛋、炖排骨、炖鱼汤。起初以为,用它炖汤,会不会把肉和汤都感染得苦涩不堪?不料竟是多虑了,无论如何炖煮,苦瓜都只苦自己,不扰别人。它的这种性情,清人屈大均如此描述:“其味甚苦,然杂他物煮之,他物弗苦,自苦而不以苦人,有君子之德焉。”于是,苦瓜还有一个名字,叫“君子菜”。

从屈大均的描述来看,吃苦瓜并非刚开始流行,起码从清代就开始了,一些文学作品中也有印证,比如《金瓶梅》里,西门庆请胡僧到家里吃饭,餐桌上就有两样下酒菜,“一碟子癞葡萄,一碟子流心红李子”。《儒林外史》中,汤知县招待张师陆和范进的菜肴,不可谓不丰盛,燕窝鸡鱼之中,竟然也有苦瓜。可见,当初苦瓜不仅流行,貌似还颇有身价,可以用来待客。历史上,有记载的苦瓜爱好者,当属明末清初的画僧石涛,据说他餐餐不离苦瓜,还把苦瓜庄重地置于案头朝拜,他还给自己起了个别号,就叫“苦瓜和尚”。

苦瓜还有个名字叫半生瓜,前半生体性寒凉,浑身苦涩,半生之后,参透世事,始得平淡性情,换来温平甘香。正如石涛,入仕失败后,他终于历练成一只橘红的苦瓜,放下执念,安心画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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