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加林
都说三个月的新兵连最苦,我却不这样认为。战友们都刚走出学校,大多是第一次离开父母,排长和班长都很关心我们这些新兵。部队的生活也比家里好很多,每顿荤素搭配,按时吃饭、休息,定时出操、整理内务,非常有规律。训练是每个军人的必修课,每天都要训练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
然而,新兵最紧张的事莫过于紧急集合了。人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紧急集合的哨音响了,不许开灯、不许大声说话,一切都要在黑暗中紧张进行。迅速起床穿衣,“三横两竖”打好背包,所有人都要在五分钟内跑到操场集合。因为太紧张,大家常有乱套的时候。我们新兵睡的是通铺,人挨人挤在一起,第一次紧急集合时,大伙儿有穿错衣服的、有找不到鞋的、有摸不着背包绳的,甚至还有穿反裤子的,真是“洋相百出”。有一次,我赶到操场后,来不及喘口气,就开始跑步,跑着跑着,匆忙打好的背包绳竟然散了,无奈之下,只好夹起被子跟着队伍跑,别提有多狼狈了。跑步回来,天也亮了,大家看看彼此,忍不住你笑我、我笑你。
训练三个月后,战友们陆陆续续被分配。我们是工程兵,驻地周围到处是拔地而起的大山,可谓是千姿百态。我们连,主要负责清理其他连队打坑道时洒落的碎石,需要24小时三班倒,体力消耗很大,夜里会加一次餐,每周六还会聚餐一次。初来时,不少北方战友们都不适应大山里的环境和生活习惯,尤其以辣口为主的饭菜,着实让我们头疼了很久。
一次,我被抽去支农,为当地群众插秧。来的是湖南革命老区,这里的群众非常爱护官兵,可谓军民一家亲!稻田里,有一位跟我年纪相仿的青年人喊:“小哥哥,来,咱们比赛,看谁插得快!”我出生在平原,从小到大只和麦茬打交道,肯定比不过人家。加上我又怕稻田里的蚂蟥和水蛇,时不时还得低头看看稻田里游的是不是水蛇、腿上有没有蚂蟥,不一会儿就被甩下了一大截。那青年躬腰插秧,十分专注,左手娴熟分秧,右手像鸡啄米似的插秧。为了面子,我也顾不上水蛇和蚂蟥了,在后面拼命地追,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也追不上……
如今回忆起这些时光,我仍记忆犹新。
想起在部队的十多年时光,我最难过、流泪最多的就是每年的退伍季。每当唱起《驼铃》,想想在一起摸爬滚打多年的战友就要离开我们、离开军营踏上归途,那朝夕相处的每一瞬、那情同手足的每一幕,都让我心生感慨,无法控制感情。但每个人都有和部队说再见的那一天。伴着歌声和眼泪,都得将军旅生活的点点滴滴装进行囊。
岁月流转,一晃离开部队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了。虽然军旅生活已成往事,却是一种难忘的情怀,是一种留恋与守望,是一往无前的力量源泉,永远深深珍藏在我内心深处。我忘不掉“抗洪抢险”结束时,百姓们手捧鲜花、鸡蛋,热情高喊“解放军万岁、人民子弟兵万岁”的热情。我更忘不掉手足情深的战友情,它像一壶陈年老酒,日子越久情越浓,虽然天各一方,但永远割不断彼此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