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凤杰

家中的栀子花不知何时悄悄开了，下班回家便被这扑鼻而来的香气所吸引，窗台在翠绿枝叶的映衬下，两朵洁白似玉的花朵正端立枝头，旁边的枝上还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害羞似的躲在绿叶后面，一缕缕甜香自花间溢出，在小屋内飘荡，沁人心脾，让人陶醉。

我喜爱花草，无论是高贵难植的牡丹、芍药，还是一把种子撒下便能自由生长的扫帚梅、小雏菊。花姿美艳者我爱，色彩清丽的我更情有独钟，诸如兰花、栀子、茉莉、百合等。不仅喜爱她们花朵盛开时的美丽，也喜爱她们绿叶葳蕤时的清雅。世间的花没有不美丽的，牡丹之美在于她的富贵大气，莲之美在于她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梅菊之美在于她们凌霜傲雪的精神。兰之美在于她的与世无争孤芳独立的品格。栀子之美，我想则在于她入寻常百姓人家的朴素。王建有诗云：“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

而我钟情于栀子，缘于少时听过的一个故事：两个青年男女在一棵栀子花树下偶然相遇，互生爱慕之情，男孩摘下一朵洁白的栀子花送给女孩，并念着“蜀国花已尽，越桃今已开。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且赏同心处，那忧别叶催。佳人如拟咏，何必待寒梅。”一朵栀子花结了两人的情缘，两人相爱了，相约每天黄昏都要来栀子树下相见。有一天女孩又来到栀子树下，却迟迟不见男孩来赴约。第二天、第三天……男子始终没有来。女孩容颜憔悴，每日徘徊在栀子树下，夏天将尽，最后一朵栀子花凋谢了，女孩却等来了一个消息：男孩因救一个落水的孩子不幸溺水而亡，家人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男孩的日记，日记中记述了两人的爱情，中间还夹着一朵栀子花。家人按着日记找到了这棵栀子树，将日记本交给了正苦苦等待的女孩。女孩为了纪念这段爱情，在庭院内种满了栀子花，每到夏日栀子花开时，女孩都会吟诵两人初见时的那首诗。每每念到“且赏同心处，那忧别叶催。”泪水便滴落在栀子花上。故事凄美动人，深深打动了我，让我对栀子花有了别样的感情。还记得歌曲《栀子花开》流行时，我们正青春，懵懂的年龄纯洁的感情，正如栀子花般美好而不染一丝尘埃。也许喜爱栀子花，更是出于对青春的留恋吧。

栀子为常绿灌木，南方多种植于庭院，北方则只能盆栽，室内养。叶为两叶或三叶，颜色碧绿有光泽，如翡翠般耐看。花瓣为六瓣，初期花瓣莹白似玉凝脂，慢慢变为黄色。从花开到花谢，栀子花会一直散发出芳香。栀子从孕育花蕾到开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花开约六七天便逐渐枯萎。花朵初开时，最外面的花瓣先打开，花蕊被几层花瓣半包半托，接着是第二层，第三层，像一个晶莹剔透的高脚小酒盅，直至花朵完全绽放。“卮”为古代的酒器，栀子花会不会是因而得名呢？盛开时栀子花有白莲般的圣洁端庄，故有“玉荷花”的别称。我曾花了一天用手机记录栀子花从初开到完全绽放的过程，时间大概是十余小时。而播放时的光影流动，让人顿生光阴易逝之感。

值得一说的是栀子花枯萎时，变成褐色，但却不像其他花那样花瓣一片片凋落，而是仍如一位老去的美人般立在枝头保持着绽放时的姿态。当我发现这个现象时，脑海中忽然跳出“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这句古诗来。虽然作者咏赞的是菊花，但我却觉得形容栀子花也很贴切。

栀子的果实椭圆状，内外皆红黄色名为黄栀子，因是室内种养花朵无法完全授粉，我无缘得见其果。书上说栀子叶、花、果皆可入药。既可赏又可用的植物，怎么会不受到人们的喜爱呢？这必也是栀子入寻常人家的一个缘故吧。

入夜时分，忙碌了一天的我来到栀子花前，恰月光盈窗，窗外是皎洁的月光，月下是盛开的栀子，月色清朗，花香袭人。俗话讲：月下观花，灯下看美人。月移花影动，疑是玉人来。月光下的栀子花亭亭玉立，更添几分风韵。想起南宋朱淑真咏栀子花的诗句“玉质自然无暑气，更宜移就月中看。”她的心应如栀子花般纯洁美好，可叹才女红颜薄命，所遇不淑，满腹心思无人解，孤独的心惟有花草相伴，终抑郁早逝，唯一卷《断肠集》留给后人无限叹息。

时光若水，青春如花，一朝花尽红颜老。“栀子花开呀开，像晶莹的浪花盛开在我心海。栀子花开呀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虽然青春已逝，但那份纯洁晶莹的情感会永远盛开在心海。

栀子花开时，还请你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