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我与弟弟第一次随父亲外出旅游,旅游的目的地是闻名遐迩的安徽九华山。
由于是第一次旅游,到达九华山后刚安顿下来,我便与弟弟一起来到了九华老街。那时正值夏日,街边树上的蝉儿不停地鸣叫着。我与弟弟沿着青石铺就的路蹦蹦跳跳,不时在销售纪念品的小摊前东瞧瞧西望望,新奇地看着那些成串的佛珠、绣着佛字的手帕与香囊。
路上,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吸引了我和弟弟。久居城市的我们从未见过如此色彩斑斓的蝴蝶。于是我们忘记了逛街,在青石路上追逐着蝴蝶。不知是过惯了无人伤害的日子,还是佛教胜地的蝴蝶也有了出家人的慈悲心怀,它们在我们的追赶下竟然没有落荒而逃,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这样一来,我们很轻易便捉到了十几只蝴蝶,我们用手捏着蝴蝶的翅膀,相互比较着色彩各异的蝴蝶。因为运动过于剧烈,我们都有些累了,于是便顺着原路向旅馆的方向走去。
热辣辣的太阳照在我们身上,慢慢的手中的蝴蝶成了累赘,初始捉它们的热情已荡然无存。我们找了一个石凳坐下来,我与弟弟对望了一下,一起将蝴蝶向路上丢去。一只只受伤的蝴蝶,要么歪倒在地,要么扑打着翅膀,犹如散落的花瓣。行走的游客在它们旁边迈动着悠闲的脚步,有的蝴蝶还被行走的人们踩在了脚下。
望着刚刚还是舞者的蝴蝶,年幼的弟弟和我没有感到什么异样。然而就在我们歇息中,从远处走来一位头戴僧帽身穿袈裟的僧人,当他发现了挣扎着的蝴蝶时,手捻佛珠口诵“阿弥陀佛”,摘下僧帽放在青石路上,小心翼翼地将蝴蝶一只只捧起放入僧帽。他的眼中满是慈爱与怜惜,仿佛手中轻轻捧着的不是蝴蝶,而是一个个幼小的婴儿。休憩中的我们看着僧人,感觉到的只是新鲜和好玩。待他将蝴蝶全部放入僧帽后,双手托起僧帽向路边的矮墙走去。在我们未弄清他要干什么时,他已将僧帽轻轻放在矮墙上,然后从僧帽里将蝴蝶一只只捧出,放在矮墙的瓦楞上。
那一刻,我的心被什么抓住了,一种懵懂、迷乱的感觉笼罩着我,我大张着嘴呆呆地坐在那,望着僧人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将蝴蝶全部放上瓦楞,我一直没有动一下。放完蝴蝶,僧人戴上僧帽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坚实地向山上的庙宇走去。发愣中的我被弟弟推了一下才缓过神来,望着僧人远去的背影,忐忑与惊慌相互交织,拉起弟弟的手逃也似地向旅馆跑去。
多少年过去了,每当我看见有人捉蝴蝶、捕蜻蜓,我的眼前便会出现九华僧人虔诚、执着的身影。也就是那一年,十五岁的我懂得了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