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2月,元宵节后,我背上妈妈缝制的小书包,高高兴兴到村小学报名。那时,新入学儿童都没有接受过学前教育,我们能写自己姓名、会从1数到100就算审核通过。如果实在不会,只要年满6周岁,学校也都收了。
当时办学条件很艰苦,整个校园只有三排简易平房,校园内种植了十几棵梧桐树,还有一张露天的水泥乒乓球台。教室很简陋,前后两扇大门都是木头制作的,时间一长,多有变形和缺损,几乎都关不严。教室窗户没有安装玻璃,同学们从家里带来透明塑料布,自己动手,用钉子顺窗沿钉上,也能遮风挡雨。两边垒好的土砖柱墩上放一块木板,就是我们的课桌,凳子则是同学们从家带来的。这些凳子各有特色,不用作记号,就能轻易分辨出各自的小主人。
小学阶段开设的主课只有语文、算术两门,副课有体育、音乐、画画、劳动等,师资力量很薄弱,大多都是初中毕业的代课老师。虽然他们没有经过专业培训,也没有太多教学经验,但都非常珍惜教师这个岗位,课堂上认真讲解,对学生非常关爱,特别希望孩子们能学到更多知识。
上下学途中要经过一座山,这座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月亮山。月亮山四季草木葱茏,特别是每年4月左右,杜鹃花漫山遍野,放眼望去一片红色。山顶有一块六七十平米的杂草地,我们为了活动方便,把低矮的灌木丛都铲除了,在上面玩老鹰抓小鸡、丢手绢、踢毽子、滚铁圈、放风筝等游戏。我们常常站在山顶,极目远眺,四周的田野、村庄、池塘尽收眼底。远处公路上偶尔有汽车驶过,心里常想,这些开车、坐车的人一定都是去很远的地方,那儿的世界一定更大更精彩吧。
原以为无忧无虑的日子可以长长久久,然而毕业季几乎倏忽而至。五年级的同学要参加由乡里举办的升学考试,当时只有小学阶段是义务教育,这意味着不是所有同学都能进入初中。那些落选但还想继续学习的同学只能复读,再奋斗一年,和下一届同学参加第二年考试,其余的只得无奈地离开校园。
我的同桌是一位小个子男孩,曾代表学校参加乡里的数学竞赛,还得过一等奖,同学们有不会做的题常请教他,他基本都能做出来。但他语文成绩特别不好,小升初考试受语文成绩影响,总分还是差了两分。老师上门做大人的思想工作,劝他们让孩子再读一年,花点时间补补语文,中学总归有得上。只是他家里条件实在太差,母亲常年生病,我的同桌只好辍学回家。现在想起来,我为他感到深深遗憾。
如今,小学时光早已成为遥远的过去,绝大多数同学都慢慢失去了联系。我当年的小伙伴啊,你们现在过得可好?